暗金色碎片上那延伸的新裂纹,如同敲响的警钟,让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时间,成了他们最奢侈也最匮乏的资源。
“必须尽快找到稳定碎片,或者离开这里的方法。”林晚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小心翼翼地将碎片收回怀中,以自身温和的剑意神识缓缓温养,试图延缓其崩坏的速度。
傅长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灼,目光坚定地望向那深邃的甬道:“走,抓紧时间。”
他率先侧身踏入那道缝隙,归墟游云步提至巅峰,身形在狭窄的空间内依旧保持着极致的灵敏与警惕。柳依依紧随其后,冰魄剑横于身前,剑气含而不发。阿幼朵放出几只最擅长在复杂环境中侦查的“千目蝶”蛊虫,飞向前方探路。玄玑真人和林晚秋断后,前者不断感知着周围阵法的波动,后者则凭借星辰卫的传承,警惕着可能出现的法则陷阱。
甬道倾斜向下,深邃不知尽头。两侧那半透明的水晶壁内,能量纹路明灭不定,仿佛垂死巨兽的神经末梢。越是深入,空气中那种紊乱的法则波动就越是强烈。时而感觉重力倍增,举步维艰;时而又觉得身轻如羽,仿佛下一刻就要飘起;时而耳边响起无数混乱的呓语,时而又陷入绝对的死寂,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见。
这是破碎的法则实体化后形成的“法则乱流区”,比外界的残念更加诡异难防。
“左前方三步,空间褶皱,绕行!”林晚秋突然出声提醒,她的传承记忆让她对这类法则异常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
傅长安立刻变向,几乎是擦着一片看似平静、实则内部空间如同拧麻花般扭曲的区域掠过。
“右壁七尺处,时间碎片残留,勿视!”玄玑真人也凭借对阵法的理解,察觉到了另一处危险。
众人下意识地避开目光,但眼角的余光还是瞥见了那水晶壁内一闪而过的、几个星辰卫在绝望中引爆自身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破碎画面,那画面中蕴含的决绝与悲壮,让人的神魂都感到刺痛。
他们如同在雷区中跳舞,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依赖着林晚秋的洞察和玄玑真人的经验,艰难前行。
突然,前方探路的千目蝶蛊虫传来一阵急促而恐惧的波动,随即与阿幼朵的精神联系瞬间中断!
“前面有东西!”阿幼朵低呼。
傅长安手势一顿,众人立刻停下,屏息凝神。
只见前方甬道豁然开朗,形成一个不大的圆形厅室。厅室中央,悬浮着一个不断扭曲、旋转的、由无数色彩斑斓的破碎光带组成的“漩涡”。漩涡周围的空间极不稳定,肉眼可见地出现裂痕又弥合。更令人心悸的是,从漩涡中,正缓缓渗透出一种粘稠的、暗金色的能量流,那能量流中充斥着疯狂、错乱与毁灭的气息,与林晚秋那块碎片的悲怆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被污染和扭曲的神力!
“是高度凝聚的‘法则乱流’核心,而且……被寂灭气息污染了!”林晚秋脸色难看,“它在侵蚀甬道的结构,也是前面那些混乱波动的源头。不解决它,我们过不去,而且整个甬道都可能被它彻底吞噬。”
那暗金色的污染能量流仿佛有生命般,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立刻分出一股,如同触手般向众人席卷而来!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
“我来试试!”傅长安眼神一厉,再次凝聚寂灭之息于指尖。对付这种被污染的能量,他的归墟指或许有奇效。
然而,他刚要出手,林晚秋却拦住了他。
“不行!你的寂灭之息虽然能湮灭它,但两种极致毁灭力量的碰撞,很可能引发更大范围的空间崩塌!我们都会被埋葬在这里!”林晚秋快速说道,她的传承知识让她做出了更准确的判断。
她上前一步,看着那不断渗透出污染能量的漩涡核心,又感受了一下怀中愈发不稳定的碎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暂时封印它,甚至……净化一部分。”林晚秋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平静,“我这块碎片,蕴含着星辰卫守护与牺牲的意志,对寂灭污染有着本能的排斥。我可以尝试引导碎片中尚未被污染的神力,结合星辰卫的‘净光星印’,反向注入那个漩涡核心,以神圣的牺牲之意,暂时中和并封印那污秽之源。”
“太危险了!”傅长安立刻反对,“你的碎片状态已经很差,强行催动,万一……”
“没有万一!”林晚秋打断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选择。而且,我相信它……它也渴望完成最后的使命,而不是在沉寂中崩碎。”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是属于林晚秋的执着与勇气。
傅长安看着她苍白却坚毅的侧脸,知道无法改变她的决定。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们为你护法!”
柳依依、阿幼朵和玄玑真人立刻分散开来,全力戒备可能从漩涡中或其他方向出现的威胁。
林晚秋盘膝坐下,将那块布满裂纹的暗金色碎片再次托于掌心。她闭上双眼,神识完全沉入碎片之中,不再仅仅是温养,而是以一种近乎燃烧的方式,沟通着碎片深处那沉睡的、属于星辰卫的守护意志与残存神力。
“以星辰为誓,以吾身为引,燃此残火,涤荡污秽……”
她低声吟唱着古老的祷文,那是星辰卫传承中记载的、与建木共鸣的秘咒。她手中的碎片开始剧烈震颤,裂纹中迸射出前所未有的、纯粹而温暖的金色光辉,那光芒中不再只有悲伤,更充满了不屈的守护与牺牲的决绝!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光柱,如同破晓的第一缕阳光,从碎片中射出,悍然撞入了那不断旋转的、被污染的法则漩涡中心!
“嗡——!!!”
整个厅室剧烈震动!暗金色的污染能量与温暖的金色光辉疯狂交织、碰撞、消融!刺耳的尖啸与神圣的梵音同时响起,折磨着所有人的耳膜与神魂!
林晚秋的身体微微颤抖,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她依旧咬牙坚持,不断将自身剑意与神魂之力注入碎片,维持着那净化之光。
傅长安等人紧张地守护在周围,击退了几股因能量冲击而逸散出来的污染乱流。
这个过程仿佛持续了永恒,又仿佛只有一瞬。
终于,那暗金色的污染漩涡旋转速度慢了下来,颜色也变得黯淡,中心处被金色光辉暂时封印,不再渗出新的污染能量。而林晚秋手中的碎片,在爆发出最后一股强烈的光芒后,所有的裂纹瞬间扩大,变得如同蛛网般密集,光芒也急速黯淡下去,变得几乎如同凡铁,只有最核心处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金芒。
“成功了……暂时封印了……”林晚秋虚弱地睁开眼,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但她眼中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代价是,她的碎片,已处于彻底崩碎的边缘。
而就在这时,那被封印的漩涡后方,原本被阻塞的甬道尽头,一扇散发着柔和星辉、完好无损的金属大门,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门上的星辰徽记,熠熠生辉。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