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梭在虚空中潜行,目标并非返回东域,而是朝着了缘大师提供的“九幽交汇”之地方向悄然逼近。舱内,林渊心灯沉静,戊土魂核悬浮于身前,其外围的星辰封印光芒流转,隔绝着内部那枚“幽冥轮回印”的波动。然而,这并非长久之计。被动防御,永远无法掌握主动。
“你想利用这印记?” 苏婉魂念幽幽响起,带着一丝玩味与警惕,“幽冥轮回印可不止是追踪和引爆那么简单。它像一根钉子,一头连着魂核,另一头……必然连着施术者,很可能是轮回尊者的一缕分神。你动它,那边立刻就会察觉。若不能瞬间切断或反向掌控,等于是把自己暴露在轮回尊者的眼皮子底下,甚至引动其隔空一击。”
“谁说我要切断或掌控?”林渊心灯平静反问,溯光之力如同最精密的刻刀,深入剖析着“幽冥轮回印”的结构。“幽冥海以此印监控魂核,乃至可能监控皇极宗。那我们便让它继续‘监控’,只是……让它看到我们想让它看到的‘景象’,感受到我们想让它感受到的‘波动’。”
苏婉魂种一愣,随即心灯闪过一丝惊疑:“你想……篡改印记反馈的信息?以假乱真?这怎么可能!此印与轮回法则挂钩,除非你对轮回之道的理解接近施术者,否则绝无可能蒙蔽!”
“单一轮回之道,自然难以企及。”林渊心灯深处,那枚融合了一丝时空道韵的道印微微亮起,“但若结合时间的错位与空间的隔断呢?幽冥海感应到的,永远是片刻之前、于另一处虚空中发生的‘景象’。只需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差与空间差。”
这便是他心灯中成型的计划——以其初步掌控的时空道韵,配合心灯愿力与溯光的极致推演,在魂核周围营造一个微型的、滞后的时空泡。将魂核本体与印记的大部分波动封印其中,延缓其对外感应。同时,剥离出一丝魂核气息与伪造的稳定波动,附着在一件特制法器上,由星梭携带,按照预设路线移动,制造出“林渊正携魂核逃往某处”的假象。
此计划极为冒险,对时空道韵的掌控要求极高,且需持续消耗心灯愿力维持时空泡。一旦失败,或时空泡被更强者勘破,将立刻暴露真身。
“我需要你协助,稳定魂核内部寂灭道韵,防止其在时空泡中与戊土本源冲突。”林渊心灯对苏婉道。此事非她不可,魂核内留有金蝉古佛与古魔交战残留的寂灭意韵,唯有苏婉的寂灭魔功可稳妥引导。
“咯咯咯……终于求到本座了?”苏婉魂念带着得意,“可以,不过事成之后,我要抽取印记中三成的轮回道韵滋养魂体!”
“一成。再多,便炼你三日魂火。”林渊心灯冰冷,不容置疑。
“你!……一成便一成!”苏婉魂种恨恨应下,知道这是目前能争取的最好条件。
计划既定,立刻执行。林渊心灯澄澈,星钥悬顶,溯光之力全力运转。他首先以心灯愿力结合星辰封印,在魂核外围构建一个稳定的“内壳”。随后,时空道韵流转,一丝微弱的时光迟滞与空间折叠之力缓缓笼罩魂核,一个肉眼与神识难辨的微型时空泡逐渐成型。魂核的“存在”仿佛被剥离了当前时空,其对外散发的波动开始出现细微的滞后。
与此同时,苏婉魂种在林渊的严密监控下,释放出一缕精纯的寂灭魔气,小心翼翼探入魂核深处,引导安抚着那些残留的寂灭意韵,使其在时空泡中保持平稳。
过程极其缓慢且耗费心神,林渊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心灯愿力如开闸洪水般倾泻。阿箬守在一旁,心灯揪紧,默默以自身愿力支援,却不敢打扰分毫。叶红璃、冰云等人则在外警戒,确保星梭航行安全。
足足耗费一日一夜, 当时空泡彻底稳定,魂核的波动被成功延缓了约三息时间,且与星梭本身的空间波动产生了一层微妙的隔离后,林渊心灯微松。他取出一枚早已炼制好的“戊土替身符”,将一丝魂核气息与伪造的、正向西北方向稳定移动的波动烙印其上,交给云无忧。
“派遣一艘最快的微型侦查舰,携此符,按此路线航行,注意隐匿。若遇危险,立刻自毁符箓。” 林渊心灯吩咐。
“是!”云无忧领命而去。
“现在,我们转向,去这里。”林渊心灯在星图某处一点,那并非“九幽交汇”之地的核心,而是了缘“大觉菩提阵”覆盖范围的边缘,一处相对隐蔽的陨石带。“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处理魂核,并……进行下一步。”
心灯深处,他推演着。戊土魂核是阻止血祭的关键,但直接毁去或交出都非良策。或许,可将其炼化入星钥或自身道基,以其精纯戊土本源,平衡体内日益增长的星辰、寂灭、杀戮之意,甚至尝试触摸“五行大道”的门槛,为将来更复杂的法则融合打下基础。但炼化魂核,尤其是这枚被动了手脚的魂核,风险巨大,需万全准备。
星梭悄然转向,朝着预设地点驶去。
就在林渊于星梭内争分夺秒布局的同时, 幽冥海轮回殿。
巨大的轮回之盘虚影下,噬魂老鬼心灯微动,向王座上的虚影躬身:“尊者,戊土魂核的‘幽冥轮回印’传来稳定波动,正向西北‘绝灵荒原’方向移动,速度平稳。看来那林渊尚未察觉印记存在,正携魂核寻地隐匿。”
“哦?” 轮回尊者化身心灯漠然,幽深的眼眶中鬼火跳跃,“继续监控。‘小轮回祭’已近尾声,冥河投影稳固,五行本源只差戊土。待其进入‘绝灵荒原’深处,空间隔绝,便是收取之时。天机阁那边,有何动静?”
“天机子对外宣称,正全力推演魂核下落与幽冥海阴谋,并联络各方,共商阻截血祭。但其暗中与西漠佛门接触频繁,了缘秃驴的‘大觉菩提阵’已布下,对我方外围形成了不小干扰。”
“天机子……惯会借刀杀人,坐收渔利。无妨,待本尊功成,往生路开,轮回重塑,任他机关算尽,亦是枉然。加快血祭生灵收集速度,三日内,务必完成!”
“遵命!”
西漠佛门,大觉寺禅房。
了缘大师心灯澄澈,指尖佛珠捻动。他面前水镜中,正显示着“九幽交汇”之地边缘,那冲天而起的幽冥死气与若隐若现的浑浊长河(冥河投影)。
“阿弥陀佛,劫数已深。”了缘心灯低语,“林渊施主已夺得戊土魂核,然幽冥海必有后手。我佛门大阵,可阻一时,难阻一世。还需那‘变数’深入劫中,方能寻得一线生机……迦楼罗。”
“弟子在。”迦楼罗尊者肃立一旁。
“你持我‘菩提法印’,暗中前往陨石带接应林渊一行。若其遇险,可酌情相助,务必保其……抵达阵眼附近。此乃破劫关键。”
“弟子领法旨。”迦楼罗心灯虽不解师尊为何如此看重林渊,甚至隐隐有以其为“矛”之意,但仍恭敬应下。
星梭抵达预定陨石带,寻了一处巨大的天然石窟隐匿。
舱内,林渊心灯略作调息,便开始着手处理魂核。他没有立刻尝试炼化,而是心灯微动,唤来了木瑶。木瑶擅长破法锐金,其道韵对剖析、破解复杂结构有益。更重要的是,她的心灯相对纯粹,星神道种植入后,修为稳步提升,已至化神初期巅峰,正需一次契机稳固,甚至尝试冲击化神中期。
“木瑶,放松心神,我需要借助你对‘破法’‘锐金’之道的感悟,辅助我剖析魂核内一层隐秘结构。”林渊心灯平静道。此番并非“采补”,而是“共参”,是更温和的互补。
木瑶心灯微颤,清冷的眸子看了林渊一眼,默默点头,在他对面盘膝坐下,心灯缓缓敞开。她对林渊的情感更为复杂,夹杂着敬畏、忠诚,以及一丝因长期侍奉与心灯网络连接而产生的隐秘依赖。当林渊的心灯之力与溯光引导着她的“破法真意”缓缓探向魂核深处时,她身躯微僵,随即放松,主动引导着那股真意,配合林渊的探查。
两人的心灯在魂核这个“媒介”下,产生了玄妙的共鸣。林渊能更清晰地感知到魂核内部戊土本源与寂灭残留的每一丝纹理,而木瑶则感觉自己对“破法”的感悟在以惊人的速度深化,以往许多晦涩之处豁然开朗,化神中期的瓶颈竟开始松动!
“找到了!” 林渊心灯一凛,在魂核最深处,戊土本源的核心,溯光之力结合木瑶的破法真意,发现了一道比“幽冥轮回印”更加古老、更加隐晦的暗金色纹路!这纹路与戊土本源几乎融为一体,散发着一种“不朽”、“承载”的意韵,与幽冥海的死气截然不同,更像是……远古时期留下的某种“保护”或“认主”印记?
“这是……戊土本源自身的先天灵纹?还是……上古某位大能留下的传承烙印?” 苏婉魂念也充满惊疑。
就在林渊欲要进一步探查这暗金灵纹奥秘之时——
“轰隆隆——!”
石窟外,陨石带深处,猛然传来剧烈的空间震荡与恐怖的灵力波动!无数陨石被狂暴的能量冲击得粉碎!一道充满暴戾、混乱、毁灭气息的恐怖意志,如同苏醒的远古凶兽,骤然降临,锁定了星梭隐匿的方位!
“啧啧啧,好香甜的血肉与魂力……还有……讨厌的佛光与星辰气息……是你们,扰了本座沉眠?”
一个沙哑、宏大、充满了无尽岁月沧桑与毁灭欲望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心灯深处响起!
林渊心灯剧震,猛地睁开双眼!这气息……远超化神,甚至比之前遭遇的幽冥海尊者化身更加恐怖、更加古老、更加混乱!绝非人族修士!是这片陨石带中,沉睡的某种上古星兽残魂,或是被时空乱流卷入此地的域外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