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相玥在新城镇开设“清云医舍”,并开始教授女子医术以来,医馆日渐热闹。每日清晨,不仅有求医的百姓,更有不少女子慕名而来。她们或为病苦,或为求学,总能在相玥和沈清漪的指导下找到些许希望。
初夏的晨曦里,医舍门前的玉兰树下,常常聚集着三五成群的女子。有的是贫家女,有的是孤女,还有个别官宦人家的小姐,偷偷溜出府邸,只为亲耳聆听相玥讲授医理。医舍的后院,原本空旷寂寥,如今被开辟成药圃,女弟子们亲手种植草药,辨识药性,切磋医术。沈清漪负责带新生,相玥则定时为她们讲授疑难杂症与针灸之术。
然而,女子学医一事,终究触碰了传统观念的底线。城中一些老派医者开始议论纷纷,甚至有太医院的老大夫联名向府衙递状,称“女子学医,有违纲常,恐乱风俗”。更有甚者,传言清云医舍蛊惑人心,藏有妖术,引得一些百姓半信半疑,流言如风,渐渐蔓延。
一日清晨,医舍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为首的正是城中德高望重的孙大夫,年过五旬,满脸怒容,身后跟着数名男弟子。他们堵在门口,不让病人进入,气势汹汹。
“女子学医,自古未有。你这医舍,败坏风气,误人子弟!”孙大夫指着相玥,厉声斥责。
相玥神色平静,微微一礼:“医者仁心,救人不分男女。若前辈有疑,可入内与我论医。”
孙大夫冷哼一声,不屑与她多言,转身对围观百姓高声道:“诸位莫信女流之言,医道岂是儿戏?女子只应在家织布相夫教子,何苦出来抛头露面,坏了规矩!”
人群骚动,议论纷纷。有些原本支持相玥的百姓,也开始犹豫,甚至有人低声劝她:“姑娘,还是别教女子学医了,免得惹祸上身。”
就在此时,人群中一位老妇突然倒地,口吐白沫,面色青紫,呼吸急促。众人慌乱,孙大夫与其弟子面面相觑,无人敢上前诊治。
相玥立即上前,迅速为老妇把脉,判断为急性中风。她吩咐沈清漪取来银针,亲自施以“清云十三针”,又命人煎药。片刻后,老妇呼吸渐稳,面色好转,渐渐苏醒。
众人见状,无不惊叹。孙大夫脸色铁青,却无法否认相玥的医术。围观百姓纷纷跪拜:“神医在世,女子亦可救人!”
风波暂息,但医舍外的流言并未消散。相玥深知,想要改变世人的成见,不能只靠一次救人,更需以德服人、以术立身。她将医舍的门楣重新修缮,亲笔题写“清云医馆”,并在门前立碑,写明“医道不分男女,仁心济世为本”。
此后,她更加用心教导女弟子,不仅传授医术,更教她们自立自强。沈清漪成了她的得力助手,常常为新来的女弟子讲解医理,鼓励她们坚持自己的选择。医馆里,女子们互相扶持,渐渐形成一股新的风气。
城中才俊依旧时常来访。谢无染见医馆风波,主动为相玥送来太医院的古医书,助她完善教学。他温文尔雅,医术亦有造诣,却始终无法打动相玥的心。
“姑娘,你为何不愿接受任何人的追求?”谢无染忍不住问。
相玥望着院中盛开的玉兰,轻声道:“我心已许医道,余生只愿济世救人。情爱之事,于我不过是浮云。医道之路上,我若为情所困,便失了本心。”
谢无染黯然,却更加敬佩她。他默默守护医馆,成为相玥事业上的坚定支持者,甚至在府衙议事时,为女子学医之事据理力争。
柳扶风则依旧以江湖人的身份,为医馆驱赶无理的挑衅者。他曾在一次冲突中,以剑挡棍,护住相玥和女弟子。事后,他只淡淡道:“我愿守护你的医道,不问其他。”
相玥对他微笑:“多谢公子,医道有你相助,更添力量。”
某日,医馆外来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怯生生地站在门口。相玥见她神色惶恐,主动上前询问。少女哭诉家中母亲病重,无钱医治,求医无门。相玥带她入馆,细心诊治,并为她母亲熬药送医。
少女感激涕零,愿拜相玥为师。相玥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想起自己初学医时的孤勇,点头收下。她对所有女弟子说:“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医道是你们的翅膀,不必依附任何人,也能飞翔。”
随着女子学医之风渐盛,城中一些开明人士也开始支持相玥。有富家太太捐药,有书香门第的小姐前来旁听。相玥以自己的行动,打破了女子不能学医的桎梏,也让医馆成为新城镇最温暖的所在。
然而,阻力并未完全消散。一日,医舍门口突然出现告示,官府勒令“清云医馆”暂停招收女弟子,须经太医院考核方可继续授学。相玥并未气馁,她亲自前往太医院,请求考核。
太医院内,众老医故意出难题,要求她诊治疑难病症、辨识奇药、甚至现场外科手术。相玥从容应对,针灸、药理、手术无一不精,令众医哑口无言。考核过后,太医院不得不承认清云医馆的资格,女子学医之事,终于获得官方认可。
消息传开,城中女子纷纷前来报名。沈清漪协助相玥,为新弟子安排课程,编撰简易医书。医馆后院,常常灯火通明,女弟子们或切药、或研读、或练习针灸,气氛热烈而坚定。
夜深人静,相玥独自在院中整理医书。沈清漪走来,轻声问:“姐姐,我们真的能改变世人的看法吗?”
相玥望向夜空,淡淡道:“医道之路漫长,但只要我们坚持仁心,终有一天,女子学医会成为常态。我们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后来者铺路。”
沈清漪点头,眼中满是敬仰与坚定。她知道,自己和所有女弟子,都在见证一个时代的开始。
而医馆门外,才俊依旧,流言渐远。相玥的医道传奇,正在红尘中悄然流传。她的名字,不再只是“玉手神医”,更是无数女子心中的希望与引路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