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守府大厅内,空气骤然凝滞。
姬玄风眼底掠过一丝惊疑,但很快被温和笑意掩盖:“萧公子说笑了,明月只是舟车劳顿...”
话音未落,萧辰已屈指轻弹。
一缕微不可察的金芒没入姬明月眉心,她周身骤然泛起赤金涟漪,九天玄凰体自主激发,却又被那金芒强行压回体内。姬明月闷哼一声,苍白的脸颊竟浮现异常红晕,唇角渗出暗红血丝。
“你做什么!”姬玄风霍然起身,护卫刀剑齐出鞘。
萧辰却视若无睹,目光始终锁定姬明月:“公主每日子午时分,是否心脉如焚?玄力流转至檀中穴便剧痛难忍?而且最近三日,发作越来越频繁了。”
姬明月美眸骤然收缩。
这些症状是她最大的秘密,连贴身侍女都不知晓。海外仙宗的师尊曾说过,九天玄凰体一旦反噬,天下能看穿者不过五指之数...
“都退下。”姬明月轻声命令,拭去血迹后竟对萧辰微微欠身,“萧公子慧眼如炬,明月确实身有隐疾,不知公子从何得知?”
萧辰负手而立,玄帝记忆在脑中翻涌。
千年前他征战九幽时,曾见过类似的体质反噬。九天玄凰体乃上古神凰血脉,本该随着修炼逐渐觉醒,但若被外力强行激发又遭封印,就会变成致命的枷锁。
而姬明月体内的封印手法...竟有几分他故人的痕迹。
“你的病,我能治。”萧辰淡然道,“但需要知道病因。”
姬玄风突然插话:“明月,此事关系重大...”
“三皇兄,”姬明月轻轻打断,“萧公子方才救我性命,若非他出手,我已被妖狼所伤。”她转向萧辰时,眼底多了几分决然,“三年前我在碧游仙宗修炼时,遭仇家暗算,师尊为保我性命,强行封印了提前觉醒的玄凰体。”
萧辰目光微动:“碧游仙宗?青鸾女帝的道统?”
“公子知道师尊?”姬明月略显意外。
何止知道。萧辰心中冷笑,千年前那个总缠着他论剑的小青鸾,居然都开宗立派称帝了。看来她这封印手法还是没长进,只顾暂时压制,不管后续反噬。
“略有耳闻。”萧辰面不改色,“你师尊的封印只能维持三年,如今时限已到,玄凰之力开始反冲心脉。若不能彻底疏导,七日之内必遭焚心之劫。”
姬明月脸色更白,这正是师尊封印时留下的预言。
姬玄风突然笑道:“既然萧公子能看出病症,想必也有治法?若真能治好明月,皇室定有重谢。”
萧辰扫了他一眼:“重谢不必,我要那面虚空镜。”
厅内顿时寂静。
姬玄风笑容僵硬:“萧公子说笑了,虚空镜乃皇室至宝...”
“三皇兄,”姬明月突然开口,“父皇说过,此次东荒之事由我全权处理。”她直视萧辰,“若公子真能根治我的隐疾,明月可作主将虚空镜借与公子参悟三个月。”
“公主!”身后老嬷嬷惊呼,“此宝关乎国运...”
姬明月摆手制止:“宝物再贵,贵不过性命。萧公子,这个条件可够?”
萧辰略感意外,这公主倒有些魄力。他原本只想试探皇室态度,没想到对方直接答应了。
“不够。”萧辰突然道,“我还要一个答案——公主为何要来天南城?别说是为区区矿脉。”
姬明月睫毛轻颤,沉默片刻后挥退左右:“请三皇兄也暂避。”
姬玄风眼底闪过阴霾,却依旧温声答应:“那皇兄去安排晚宴,为萧公子接风。”
待厅内只剩两人,姬明月布下隔音结界:“幽冥殿重现世间,他们的目标是我身上的玄凰血脉。三个月后,月蚀之夜,我需要虚空镜布阵自保。”
萧辰挑眉:“所以你来天南城,是因为这里的虚空镜碎片?”
“是,也不是。”姬明月轻抚胸口,忍痛道,“更因为天机阁主指引我来此,说这里有我的‘一线生机’。”她望向萧辰,“现在想来,应是指萧公子了。”
老乞丐?萧辰暗忖,那老神棍倒会给他找事。
“伸出右手。”萧辰突然道。
姬明月迟疑一瞬,还是依言伸手。萧辰并指轻点在她腕间,一缕帝识顺脉而入,瞬间探遍她周身经络。姬明月娇躯微颤,只觉一股浩瀚如星海的意志扫过体内,那肆虐的玄凰之力竟暂时蛰伏起来。
“原来如此。”萧辰收回手指,“你师尊当年不仅下了封印,还留了道保命剑气在你丹田。可惜被幽冥煞气侵蚀,反而加剧了反噬。”
姬明月震惊难言。师尊留剑气之事她从未告诉任何人,竟被一眼看穿!
“那...”
“我能治,但需要些材料。”萧辰沉吟道,“千年血珊瑚、太阳精金、还有...一滴圣境妖皇血。”
姬明月苦笑:“前两样皇室宝库可有,但圣境妖皇早已绝迹千年...”
“天狼魔宗那头老狼,应该还剩几滴精血。”萧辰淡淡道,“正好新仇旧怨一起算。”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姬明月心头剧震。天狼魔宗雄踞东荒山脉千年,宗主天狼皇更是凶名赫赫,在这人口中却似待宰羔羊。
“公子莫非想...”
“今晚我先为你稳住病情。”萧辰打断她,“放松心神,不要抵抗。”
不等姬明月回应,萧辰指尖已亮起繁复道纹。随着他虚空划符,整个大厅灵气疯狂汇聚,竟在两人周围形成璀璨星环。
姬明月只觉心口剧痛渐渐平息,一股温润浩大的力量滋润着经脉。她不知不觉闭上眼,身后隐隐浮现神凰虚影,与萧辰的帝识交相辉映。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一片浩瀚星海,有个背影独坐九天之上,万仙来朝。那背影忽然回首,竟与眼前的萧辰有几分相似...
“凝神!”萧辰轻喝,最后一道符印打入她眉心。
姬明月猛然惊醒,发现体内玄力前所未有的温顺,连修为都精进不少。她正要道谢,却见萧辰脸色略显苍白。
“公子没事吧?”
“无妨,损耗些神魂罢了。”萧辰摆手。他如今修为未复,强行施展“星辰镇脉术”确实有些勉强。
姬明月眸光微动,突然取出一枚紫金令牌:“这是皇室客卿令,凭此可调动东荒三郡资源,请公子收下。”
萧辰这次没拒绝。重建势力需要资源,这令牌来得正好。
这时厅外传来脚步声,姬玄风去而复返:“晚宴已备好...明月你的气色好了不少?”
“多亏萧公子妙手。”姬明月微笑,“三皇兄,我欲聘萧公子为皇室客卿,你觉得如何?”
姬玄风瞳孔微缩,旋即笑道:“自是再好不过!萧公子年轻有为...”
话未说完,整个镇守府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惊天狼嚎!
“不好!是困兽场的方向!”姬玄风变色,“那群畜生竟敢冲击禁制...”
萧辰却望向窗外,嘴角勾起冷意。
“看来有人不想公主的病被治好呢。”
他身影一晃已至院中,只见夜幕下妖气冲天,数十双幽绿狼眼正破空而来!
姬明月紧随而出,见状掐动法诀:“护卫结阵!这些妖狼被人下了狂咒!”
妖狼已扑至近前,为首巨狼竟散发着王级气息,利爪直取姬明月心口!
“放肆。”
萧辰踏前一步,并指如剑斩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细微金线划破夜空。那王级妖狼身形骤停,随即从头到尾分成两半,鲜血溅落成诡异的符文。
“血咒杀术?”姬明月惊呼,“公子小心!施咒者可通过血液...”
话未说完,狼血已化作狰狞鬼面扑向萧辰!
萧辰不闪不避,任由鬼面没入体内。在场众人皆惊,却见他只是轻哼一声:“找到你了。”
屈指一弹,缕金焰逆着咒术轨迹射向城外。
百里外荒山中顿时响起凄厉惨叫,随即一道身影仓惶遁向天际。
“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萧辰虚空一握,那道身影竟被硬生生扯回镇守府上空!黑袍人惊骇欲绝,周身爆出滔天黑雾:“幽冥通天,万法...”
“聒噪。”
金焰闪过,黑雾尽散。黑袍人丹田被废,如死狗般摔在地上。
从妖狼袭击到擒拿幕后主使,不过弹指之间。
姬玄风脸色难看:“是幽冥殿的咒术师!”
萧辰却看向姬明月:“现在相信了?有人迫不及待要你性命。”
姬明月凝视着地上昏迷的咒术师,玉手紧握:“所以更要请萧公子相助了。”
夜色更深,镇守府内却灯火通明。
萧辰站在廊下,指尖金焰明灭不定。帝识深处,某道沉寂千年的封印悄然松动。
“青鸾的传人,幽冥殿的阴谋,还有那老神棍的算计...”他望向天边新月,“这盘棋,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远处阁楼上,姬明月也凭栏远望。
她手中古镜映出萧辰的身影,镜面却浮现出万千星辰环绕帝座的异象。
“师尊,”她轻抚心口低语,“您说的那位帝尊...真的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