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夫转头对我们说:“你们先在镇上休息几天,我和约翰去找船,要去海峡深处,我那艘小渔船可到不了,需得找一艘又快又灵敏 、不大不小的船才行。”
我说:“行,这里是一块金子,你拿去买一艘好船。”
戴夫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给我这么多钱,不怕我拿着就跑不回来了么?”
我笑笑说道:“我既然能放心把这么多钱交给你,当然有办法知道你的行踪,不会让你乱来的。”
他说:“真是不能以貌取人,我看你们 两个那么年轻,没想到本事大着呢!哈哈哈哈哈!好久没有到深海去了,我现在很是兴奋,估计这几天晚上怕是都睡不着觉了。”
约翰端起一大杯啤酒一饮而尽,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呼出一串浓重的酒气,歪着身子问我们 :“你们要不要坐下来听我讲我年轻时跟着船队去寻找传说中失落的亚特兰蒂斯的故事?哈哈哈,虽然一半以上都是我瞎编的,但是我敢保证这是个好故事,我女儿小时候常常让我讲给她听。”
我无奈道:“算了,你还是留着等我们从海峡深处平安回来再讲吧。况且——我对虚构的故事没什么兴趣。”
我带着狰走出这家吵闹的酒馆,出来之后我才发现外面的空气跟里面比起来有多么清新,即使混着一点泥土味,一点鱼腥味,还有一点动物粪便的味道。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狰说:“走,咱们去找家旅馆。”
狰左看看右看看,不满道:“这里的女人怎么都穿的这么奇怪,一个个袒胸露乳的,还把腰勒得那么细,我看着就感觉要喘不过气了。”
“你不懂,这里的人认为这样才有女人味。”
“哼,你看那些马车上 下来的女人,裙子那么大,从她旁边走要被她的裙子挤到墙上了。”
“都说了你不懂,那些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不用做事,平时吃喝拉撒都有仆人伺候才会那么穿,而且那样一套衣服里里外外至少是三件叠加在一起,价钱可不便宜,估计也只有要出门的时候才会这么穿,平时在家还是会穿的简洁一点。”
狰不解地问:“为什么出门反倒要穿得这么不方便?”
“哎,你都活了这么多年了,人情世故你是一点都不懂。她们穿这么华丽当然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了,就像咱们那边有钱人家都喜欢留长指甲一样。因为不用干活,就不需要担心指甲会断,为了彰显自己是有钱人,有人在身边伺候,就会格外注意保养手和指甲,那些女人还会一只手上叠戴好几个镯子,走起路来就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所以有个词叫环佩叮当。”
我拉着狰来到一家旅馆,跟老板要了两间房,就在这里住下,等着戴夫找好船来叫我们。
第二天下午,我正躺在床上和从虚空玉佩里放出来的穆罕默德玩耍,就听见有人敲我的房门。
“谁啊?”我问。
“小姐,有人找你,那人叫戴夫。”门外的人是老板。
我心想:“戴夫?这不是才过了一天吗?怎么这么快就找 好船了?”
我赶紧从床上弹起来,把穆罕默德收进玉佩,然后跑下楼去。
戴夫坐在餐桌旁等着我,他看见我便立马向我宣布这个好消息:“船长!我找到了一艘合适的好船!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我诧异道:“这么快?”
“你给的钱多,当然就快了。出海要准备的东西我和约翰会负责的,你就等着明天上船吧。对了,那个少年也要去吗?”
戴夫说的少年就是狰,我点点头:“嗯,他也要去,他可是主战力,不去不行。”
“可是他年纪那么小,我们去的地方又那么危险,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他肯定不会有事。”
第二天一早,我们收拾好东西来到码头,戴夫和约翰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了。
码头最中间停泊着一艘棕红色的船,暗红色的船帆此时还没打开,像歌剧院的幕布静静垂在桅杆旁。
戴夫指着这艘船高兴地说:“怎么样?这船不错吧。”
“看着是不错。”
“航行起来也很不错,这船很新,没出过几次海,之前是货船,用来运粮食的,我都检查过了,船舱里很干净,没有发霉,也没有鱼腥味,那些该准备的淡水和食物我也准备好了,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立刻出发。”
我们登上船,我兴奋地站在甲板上,大喊道:“出发!”
约翰和戴夫两人立马收起船锚,张开船帆,我们的船慢慢驶出码头。
我感受着海风吹拂发丝,带来淡淡的咸味。狰一下子跳到桅杆上,眺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
我本来以为这次出海应该会像《加勒比海盗》里面那样,拥有各种惊险刺激的冒险经历,站在甲板上运筹帷幄指挥全局,或者像《海贼王》那样,拥有一群愿意为自己两肋插刀的伙伴,大家并肩携手一起去寻找宝藏。
谁知道刚出发没多久我 就晕船了,顿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眼前一片模糊,脑袋晕得停止思考,只觉得天旋地转,不管是坐着还是站着都不舒服。我的两条腿也不听使唤,此时的我就像是刚出生的小马驹,两条腿不停发颤,跌跌撞撞,一下子不会走路了。
狰也没 好到哪里去,他一个内陆长大的妖兽,去海边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去过海边,也没有坐过船,此时已经晕的控制不住变身法术,头发变回红色,五条尾巴也露出来了。幸好我发现及时,赶紧拉了一条毯子过来把他盖上。
我抱着木桶坐在甲板上一边吐一边抱怨:“晕船可太难受了,感觉我的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我问戴夫:“爷爷,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一下吗?实在是太难受了。”
戴夫想了想,说道:“要不你看看大海,看看海鸥,转移一下注意力。”
我摇摇头:“不行,越看越晕。”
“那你睡觉吧,睡着了就不晕了。”
“我实在是睡不着啊。”
“哎呀,这就难办了。你要是像那个少年一样睡着了就会好受些,可是你又睡不着,这可怎么办才好哇?”
我回头看了狰一眼,然后跟戴夫解释说:“他不是睡着了,他就是单纯晕过去了。”
我再一回头,只见狰的嘴角溢出一点淡黄色的沫子,我赶紧忍着难受爬过去把他的脑袋歪到一边,用手帕给他擦擦嘴角,又在他脑袋旁边垫了几张草纸。
“哎哟,幸好我聪明伶俐,要是发现得晚,这家伙就要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了。”
我轻拍狰的肩膀:“狰,你还好吧?”
他含糊不清地说:“不好,一点都不好······”
我干呕了几下,拍拍胸口,说:“要不咱在天上飞一会儿吧,这样说不定会好点。”
他猛地睁开眼睛:“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此时,他完全不顾在凡人面前暴露身份,一下子飞到天上变回原形,我也紧随其后,跳到他背上。
约翰和戴夫都忙着控制方向,完全没注意头顶。只是一回头,发现我们两个不见了,还以为我们跑到船舱里去了。
历时两天,我们终于快要到达目的地了,此时我和狰晕船晕得整个人脸色惨白,两天时间里至少瘦了一斤。
戴夫和约翰看到周围开始逐渐出现雾气,急忙跑进船舱叫醒我们:“我们要到了,快、快用蜡把耳朵封住,不然 会被塞壬的歌声迷惑的。”
狰还不信邪,他不耐烦道:“这个塞壬有那么厉害吗?不就是会唱歌嘛,也只有修为低微的凡人才会中招,我可是上古妖兽,怕她?”
我说:“你最好还是堵上吧,到时候你要是中招了往海里跳,我可没本事拉住你。”
“切。”
我们来到甲板上,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渐渐的看不清周围二十米的景物,船的速度慢下来,这样才不容易把船撞漏。至于剐蹭,那在所难免,多多少少都会跟周围的礁石有接触。
这时,头顶的云雾中仿佛有什么在围绕着我们的船盘旋,我们的耳朵被堵住,无法判断那到底是鸟还是塞壬。
我用神识告诉狰,让他试试能不能把这些雾吹散。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一股强烈的气流,顿时周围的雾气纷纷后退,天上的也不例外。
我仔细搜寻塞壬的踪迹,在离我们的船大约三十米距离的一块礁石上,我看到了几根蓝色的羽毛,然后又消失在雾气中。我指着那个方向,和狰 一起追过去,并叮嘱两个老人家一定不要离开船,同时我在船上布下法阵,完全隔绝外界。
狰变回原形在海面上奔跑,很快就追上了人头鸟身的塞壬。传说中塞壬在和缪斯比试唱歌时落败,因此被缪斯拔掉翅膀不能飞翔,只能在这里游荡,迷惑过往的船员,将其骗下海淹死吃掉。
失去了翅膀的塞壬只能用两只脚在礁石上跳着走,根本跑不快。不一会儿就被追上来的狰一口咬住衔在嘴里。
看她还在挣扎,我想跟她说明来意,手抬起来刚碰到耳朵打算把蜡块拿出来,仔细一想,万一我刚拿下来她就开始唱歌,那我不就死定了嘛。于是我选择用神识跟她交谈:“别挣扎了,你逃不掉的,跟了我保证你有吃有喝,今后我还可以带着你一起修炼,说不定你有机会位列仙班。我们那边天上不少神仙都喜欢动物,比如说南极仙翁、太上老君、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你过去那边给这些神仙当宠物总好过在这里当海妖啊,而且还吃了上顿没下顿,要是一直都 没有船来你好饿死了。你放心,我们那边的神仙都是正常人,可不会像你们这边的一样。”
我看塞壬还有些不相信,于是我又说:“你看叼着你的这个就是我们那边的上古妖兽,正是因为那里地大物博灵气充沛才能让他那么强大,你好歹也是河神的女儿,居然过得那么狼狈,在我们那边这是想都不敢想的。”
在我的劝告下,塞壬终于同意了,我当即就给了她一颗提升修为的丹药。
我把她收进玉佩,带着她回到船上。
约翰和戴夫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们:“你们这就抓到了?”
“是啊。”
“我活了那么长时间,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抓住塞壬的。”
“塞壬要是被别人抓住了,我就不会来了。既然抓到了,那咱们返航吧。”
约翰有些遗憾道:“唉,还想听听塞壬的歌声呢,可惜了······”
戴夫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斥责道:“你这家伙还没到该死的时候,不准轻视自己的生命!”
回去的路上我和狰已经适应了,没有再晕船。只是上岸之后反倒 不适应陆地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感觉地面还像在船舱里 那样会晃动。看来还需要再适应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