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血顺着我肩膀往下爬，温的，带着点黏糊劲儿。
我没动。
那血像是有目标，一路滑到锁骨位置，突然停住，像是卡了壳。我后背那对虚影猛地一抖，像是闻到腥味的野狗，躁动起来。
我咬牙，强行压住体内翻腾的劲儿，喉咙里一股铁锈味。刚破茧，身体还跟散了架似的，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口气没提上来，整个人又炸开。
可这血……是她的。
我偏头看了眼。
洛昭趴在地上，手腕那道口子已经不怎么流了，但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发灰，整个人软得像根面条。刚才那一手血画符，怕是把最后一点力气都榨干了。
我撑着地面，手一软，差点又跪回去。膝盖砸在地上，震得骨头疼。这具身体现在像个刚组装的破机器，零件是新的，油还没上够。
但我得动。
她拿命给我压阵，我要再瘫这儿装死，那我跟那些想吞我身子的蜥蜴鬼魂也没区别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体内那股蓝紫交织的能量往下压，像拧螺丝一样一圈圈锁进经脉。皮肤表面泛起一层金属光泽，从指尖开始，慢慢往上爬。
系统提示突然在脑子里响起来，冷不丁吓我一跳：
“体质升级：淬体初期。”
“解锁技能：金属化。”
我愣了半秒，差点笑出声。
老子还活着，居然真活下来了。
我低头看手，皮肤底下像是浇了层液态金属，光在里头跑，顺着血管走。我心念一动，小臂“铮”地一声硬起来，表面浮出一层银灰色金属层，指甲划过去，直接崩出火星。
好使。
不是被动防御，是能主动控制了。
以前金属液是往外喷、往体外裹，现在能往肉里渗，跟长在身上似的。这叫“金属化”，不是穿盔甲，是**变**成盔甲。
我试着动了动肩膀，背后那对虚影还在晃，半透明，带着紫边，像是没吃饱的幽灵。它想闹，但我现在不怕它了。
我直接调动金属化能力，从脊椎往上推，一层层把金属能量压进背部经络。那虚影被这么一冲，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一缩。
“现在是你听我的。”我低声道，“不是反过来。”
它没再动。
我喘了口气，总算把这破身体拿回点主动权。
视线还是有点花，但能看清了。我拖着腿爬过去，一点一点挪到洛昭身边。她脸朝下，发丝黏在额头上，手腕那道口子虽然被我之前用金属液封过，但边缘已经开始发黑，像是组织坏死。
普通包扎没用，她这种伤，得靠自己恢复。可她现在连呼吸都弱得快摸不着。
我盯着她手腕看了两秒，忽然想起她说过的话。
——“你欠我两次人情。”
第一次是钟楼，她算出我有血光之灾，提前留了符。
第二次是刚才，她拿血画符，压住核心反噬，把我从鬼门关拽回来。
两次，我都欠着。
我扯了下嘴角，抬手按在她伤口边缘，调动金属化能力，把体内最稳的那一丝金属液抽出来，极慢地渗进她皮下，形成一层生物性封层。这玩意儿不是治疗，是防止她伤口继续恶化，相当于给血管打了层补丁。
她手指突然抽了一下。
我没停，继续输。
等封层完成，我收回手，掌心发虚。这点金属液对我现在来说不算多，可刚突破，每一分能量都金贵。
但我还得给。
我闭眼，把吞噬法则反向运转，从“吸”变成“吐”。体内那股刚融合的蓝紫能量，被我硬生生抽出一丝，顺着指尖渡进她经脉。
这招不能常用，等于割自己肉喂人。可她要是死了，我这一身新本事，拿去打空气？
能量一进她身体，她整个人猛地一颤，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哼。脸色还是白，但鼻翼动了动，呼吸稍微重了点。
有效。
我松开手，往后一仰，差点直接躺平。体力见底了，连抬手都费劲。眼前发黑，耳朵嗡嗡响，像是有群蜜蜂在脑子里开会。
但我没倒。
我撑着地面，一点一点把膝盖弯回来，试了三次，终于站起来。
腿抖得像筛子，但站住了。
我低头看自己，皮肤底下光还在跑，但已经不乱了。蓝紫交织，像电路板，顺着经络走。我抬手，掌心金属液涌动，瞬间覆盖整条手臂，从肘部到指尖，一寸寸硬化，发出低沉的“嗡”声。
这不是防御，是宣告。
我闭眼内视，胸口那道蜥蜴图腾还在，但颜色淡了，像被水泡过的墨迹。它曾经是入侵的标记，现在只是个疤。
而我的经脉，已经重组。
不再是杂乱的能量通道，而是像金属回路一样，清晰、稳定、受控。每一根都连着“金属化”核心，随时能调动。
我试着把背后虚影往回收。
它晃了晃，像是不想走，但在我意志压迫下，慢慢缩回脊背，贴在皮肤底下，变成一道温热的印记。
不再是它控制我，是我收编了它。
我睁开眼，视线稳了。
废墟还是那副鬼样子，铁皮歪七扭八，地上裂缝还在冒紫气。可我不怕了。
以前是逃命，现在是站着。
我转头看洛昭，她手指又动了下，眼皮微微颤，像是快醒了。
我走过去，蹲下，伸手把她翻过来。她脸还是白，但嘴唇有点血色了。我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想起她刚才那句话。
“你还……算人吗？”
我咧了下嘴：“你说呢？”
她没回话，但睫毛抖了抖。
我正想说话，突然感觉肩膀一热。
刚才那滴血，还在锁骨位置。
它没干，也没晕开，反而像是活过来一样，顺着皮肤往下爬，速度比之前快，直奔胸口那道淡化的图腾。
我皱眉，伸手去挡，可它绕过我手指，精准地落在图腾正中央。
“啪。”
一声轻响，像是火柴头擦过粗糙面。
那滴血炸了。
不是爆炸，是**亮**了。
一道红光从图腾位置炸开，顺着我经脉往四肢冲，速度极快，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力道，像是某种唤醒程序被启动。
我猛地一震，识海嗡地一声，像是被人敲了一锤。
眼前画面闪了一下——
不是蜥蜴人，不是废墟。
是一片荒原，天上挂着两个太阳，一红一紫。远处有座巨塔，塔顶站着个人，背对着我，穿着和我现在一样的金属化皮肤，背后那对虚影完全展开，像一对半实体的金属翼。
他抬起手，指向我。
我没看清脸，但那股气息……熟悉。
像是我自己，但又不是。
画面一闪就没了。
我站在原地，心跳快了一拍。
怎么回事？
我低头看胸口，图腾位置还在发烫，那滴血已经消失，像是被吸收了。而体内那股蓝紫能量，突然变得异常活跃，像是被什么激活了。
我皱眉，正想再检查，忽然听见一声极轻的“嗯”。
洛昭睁开了眼。
瞳孔还是有点散，但聚焦了。她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你……做了什么？”
我没回。
因为就在这时，我感觉到——
背后那道虚影，又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