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破了个洞,冷风顺着裂口往里钻,我低头一看,边缘结着一层细霜,像是被什么极寒的东西擦过。没等多想,体内那股刚炼化的热流就自动涌了过去,从骨头缝里往外逼寒气,皮肤一紧,霜花“簌”地掉了下来。
我甩了甩胳膊,活动了下肩膀,刚才那一战耗得不轻,但好在抗寒体质升了级,站在这冰窟里,呼吸都不再打颤。
眼前是道深不见底的裂谷,对面岩台上,一朵通体透明的花静静立着,花瓣像刀片一样薄,蓝光一缕缕地从花心渗出来,照得四周冰壁泛起微弱波纹。
冰晶花。
我盯着它,喉咙动了一下。这玩意儿能压住我体内的蛊虫,七天倒计时现在才刚过一半,要是拿不到,接下来的日子就得天天跟寒毒掰手腕。
正要动身,眼角一瞥,苏清雪已经冲了出去。
她脚尖一点冰面,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半空,剑未出鞘,但剑尖微微上挑,直指花茎。
“药王谷有令,灵药归主。”她声音冷得像冰,“此花由我带回。”
话音还没落,三枚铜钱“嗖嗖嗖”破空而至,缠住花枝就往左拉。我扭头一看,洛昭站在高处一块凸岩上,指尖还夹着一枚铜钱,脸色发白,但眼神死死钉在那朵花上。
“预言之女所求之物,轮不到你来定归属。”她咬字清晰,语气不容商量。
我咧了下嘴。
这俩人,一个代表门派规矩,一个打着天命旗号,合着就没打算让我碰这花?
行啊。
我右脚猛地一蹬,蓝火“轰”地从鞋底喷出,借力往前窜。冰面炸开一圈裂痕,我整个人像炮弹一样冲出去,在空中拧腰翻身,右臂火焰暴涨,化作一只燃烧巨爪,直扑花株。
“我的命都快没了,还讲规矩?”我吼了一声,“这花——我说了算!”
三人动作几乎同时到位。
苏清雪剑尖轻点花根,意图切断后顺手卷走;洛昭铜钱绞紧,想把花扯向自己方向;而我这一爪下去,直接抓了个实。
“咔”一声脆响,花茎断裂。
我五指一收,冰晶花落入掌心。
一股刺骨寒意瞬间顺着手指往上爬,但我体内的抗寒体质立刻反应,热流撞上去,寒气被硬生生截在手腕处。紧接着,蓝火在经脉里绕了一圈,把那股冷劲烧成了暖流,缓缓散向四肢。
【系统提示:检测到完整冰晶花能量,蛊虫压制效果延长至7天。】
我松了口气,握着花的手却没松。
抬头一看,两边人都盯着我。
苏清雪悬在半空的身子落地,剑尖点地,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她没说话,只是抬手,用袖口轻轻拂去剑上的霜尘,动作慢条斯理,但眼神冷得能冻住人。
洛昭站在高岩上,收回铜钱,一枚一枚塞回布袋,指节有点发抖,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的。她嘴唇抿成一条线,一句话不说,可目光在我手上那朵花停留了好几秒,才移开。
空气一下子静了下来。
只有裂谷深处吹上来的风,带着低沉的呜咽声,在耳边打转。
我低头看着掌心的冰晶花,花瓣还在微微发光,像是活的一样。寒意依旧存在,但已经被压制住了,体内那股躁动暂时平息。
“你们俩是不是早串通好了?”我开口,语气带笑,“就等着我拼完怪,出来摘桃子?”
苏清雪抬眼:“我没有串通任何人。只是依律行事。”
“律?”我嗤了一声,“你刚才那一下要是再快半步,我手都能给你削了。这叫依律?这叫抢。”
她没反驳,只是把手搭回剑柄上,站得笔直。
洛昭终于开口:“这花本就是我卜出来的方位,没有我,你们连这儿都找不到。我要它,是天意。”
“天意?”我笑了,“那你咋不早点说你要?非等到我差点被冰兽拆了才跳出来争?”
她噎了一下,耳尖微微泛红,但很快别过脸:“我不想跟你吵。”
“我也懒得吵。”我把花小心收进怀里,外衣一裹,挡住寒光,“但现在它归我了。谁不服,等我哪天嗝屁了再去捡。”
说完,我往后退了两步,靠上一根冰柱,喘了口气。
刚才那一跃消耗不小,加上体内能量还在调和,腿有点软。
苏清雪看了我一眼,忽然道:“你撑不了多久。”
“嗯?”
“你拿了花,可寒毒已经入脉。”她语气平静,“你以为压制就等于清除?它只是蛰伏。下次发作,会更狠。”
我耸肩:“那也比现在死强。七天够我找出路了。”
洛昭在上面冷冷道:“东边还有两道禁制,一道在冰河底下,一道在风眼里。没卦盘指引,你走不出去。”
我抬眼:“所以你是想谈条件?”
她没回答,但眼神意思很明显——花可以给你,但得听我的。
我咧嘴一笑:“你们俩一个拿门规压我,一个拿天命绑我,现在又想联手宰我这头羊?”
苏清雪淡淡道:“我们只是不想你死得太快。”
“谢谢啊。”我拍拍胸口,“但我这人有个毛病——宁可被人砍死,也不愿被人牵着鼻子走。”
话音刚落,胸口突然一紧。
不是寒毒,是伤口。
之前被冰兽擦中的地方,虽然外表看不出多严重,但现在隐隐发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
我低头掀开衣服,只见那道划痕周围,皮肤泛出淡淡的青灰色,像墨汁滴进水里,正在慢慢扩散。
我皱眉,刚想说话,洛昭忽然跳下高岩,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扶住冰壁才站稳。
“你中的是冰髓蚀。”她走近两步,声音压低,“那群畜生的爪子沾了地下寒髓,伤口不处理,三天内筋脉会冻结。”
“这么严重?”我摸了摸那块青灰,触感冰凉,但不疼。
“不信你可以试试运功。”她说,“待会连火都点不起来。”
我试着调动体内火焰,掌心刚冒了个火星,就“噗”地灭了。
果然被卡住了。
我啧了一声:“所以你现在是要当大夫?开价吧。”
她盯着我:“帮我拿到第二道禁制里的卦象残页,我给你解。”
“然后呢?继续拿捏我?”
“不然呢?”她反问,“你现在连站都快站不稳,还想一个人闯下去?”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苏清雪。
苏清雪依旧冷着脸,但没走,也没反对。
“所以现在是这样。”我笑了笑,“一个要我听话,一个要我卖命,都想踩着我上位?”
洛昭皱眉:“我没那个意思。”
“可你们干的就是这个事。”我靠着冰柱,慢慢滑坐到地上,“行吧,我现在是条落水狗,你们爱咋咋地。花在我手里,解药在你们心里——看谁先熬不住。”
苏清雪终于动了。
她走过来,蹲下,抽出腰间一个小瓷瓶,递到我面前。
“这是驱寒散,能延缓侵蚀。”她说,“不用谢我,我只是不想你死在任务中途。”
我接过瓶子,拔开塞子闻了闻,一股辛辣味冲脑门。
“你不也是在押注?”我笑着看她,“赌我能活着带你们拿到东西?”
她没否认,站起身,重新站回原位。
我仰头看着她们俩,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冷眼旁观,却都在等我低头。
“行。”我把瓷瓶塞进怀里,“今天这局,算你们赢。”
洛昭松了口气,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我忽然开口:“不过下次——”
她脚步一顿。
我咧嘴一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刚才那一招,配合得太默契了。一个出剑,一个扔钱,差半秒都不行。”
我盯着她背影:“你们以前……是不是一起练过?”
她没回头,肩膀却僵了一下。
苏清雪也没说话,只是手指轻轻摩挲了下剑鞘。
风从裂谷深处吹上来,卷着碎冰渣,打在脸上生疼。
我坐在地上,手按在怀里的冰晶花上,火种在胸口缓缓跳动。
她们以为我在喘气。
其实我在等——等这股寒劲再往下走一点,等系统再次提示吞噬机会。
毕竟。
这花能压制蛊虫,不代表我就得乖乖听话。
我低头,看着掌心残留的一片花瓣碎屑,轻轻碾了碾。
下一秒,指尖蓝火一闪,将那点寒光彻底烧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