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脚底踩着那块松动的冰石，差点没站稳，后背一阵发凉。洛昭扶了我一把，手心有点汗。
“别老走神。”她低声说。
我没吭声，只把胸口的令牌按得更紧了些。那玩意儿刚才忽然烫了一下，像是被谁从远处点了一指头。我知道，有人在盯着我们，可这回我不打算回头看了。
前头雾气越来越浓，像是煮沸的豆浆往上翻腾。苏清雪停下了脚步，剑柄在手里转了半圈，眼神直勾勾盯着前方。
我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雾里有光。
一道青灰色的光柱从云层裂口垂下来，照在半空中。接着，一块石头凭空凝出，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九层石阶，层层叠叠悬在深渊之上，每阶之间隔得老远，跳都跳不过去。
系统提示在我脑子里炸开：【九重天梯开启预兆，秘境最终考验即将启动。】
我咧了下嘴：“等你半天了。”
“你笑什么？”洛昭皱眉。
“笑那些算我死的人，总爱挑高处动手。”我活动了下手腕，火焰顺着指尖爬上来，“摔下去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推下去还喊谢谢。”
话音刚落，洛昭已经摸出了铜钱。她动作很快，但我知道她在怕。刚才那一卦，她没说出口，可我看她手指抖了一下。
铜钱落地，龟甲浮现影像——我站在第七阶上，脚下石板崩裂，整个人往下坠，火光熄灭，身体碎成点点星光，消散在风里。
她盯着那画面，声音压得很低：“你会摔下去。”
我蹲下来，和她平视：“你看清楚没有？我是失足，还是……主动跳的？”
她愣住。
我不等她回答，抬手一掌拍在龟甲上，火焰猛地炸开，虚影瞬间烧成灰烬。
“命这种东西，”我站起身，拍拍手，“得自己写才作数。”
脚下第一阶石台轰地一声落下，稳稳嵌进岩壁，发出一声闷钟似的响动，震得人牙酸。
苏清雪冷眼看着我：“你就这么确定能上去？”
“不确定。”我扭头冲她笑，“但我确定，只要我还站着，就不会让你们俩在下面干等着。”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剑握得更紧了些。
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衣角猎猎作响。我往前走了一步，脚刚碰到第一阶边缘，一股压力就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像是有千斤重担压在肩上。这不是普通的重量，是规则本身在排斥我。
“果然不是靠腿就能爬的。”我咬牙撑住，膝盖微微弯了一下。
洛昭在后面喘了口气：“这不只是体能考验，是法则级的压制。越往上，空间越不稳定，稍有差池，就会被挤成肉饼。”
“听着像健身房私教课。”我咧嘴，“不过没关系，老子自带外挂。”
凤凰印记在我手背上跳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我立刻调动体内能量，开始吞噬周围游离的灵气来补充消耗。系统界面一闪而过：【可兑换一次必死躲避机会，是否使用？】
我摇头：“留着，好钢用在刀刃上。”
苏清雪忽然上前半步，挡在我侧前方：“别忘了，你欠我个人情。”
我一怔。
她没看我，目光依旧锁着天梯上方：“我说过，我接你。”
这句话说得轻，可落在耳朵里却像砸了块铁。我盯着她背影看了两秒，忽然笑出声：“行啊，这话我要是记不住，出门就被雷劈。”
洛昭站在最后面，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把最后一枚铜钱抛向空中。铜钱转了几圈，落回她掌心，正面朝上。
她收起铜钱，声音不大，但很稳：“这一卦，我信你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火焰从脚底窜起，缠绕全身。热浪掀得头发往后扬，整个人像是被点燃了一样。
“那就一起闯！”
我一步踏上了第一阶。
石台剧烈震动，仿佛承受不住我的重量。空气扭曲了一下，一股更强的压迫感袭来，像是要把我从骨头缝里往外挤。我咬牙撑住，火焰在体表形成一层护膜，硬生生扛住了这股力。
身后两人也跟着踏上第一阶。洛昭脸色有点白，显然是被压制得太狠；苏清雪倒是稳得住，剑尖点地，借力支撑身体平衡。
“还能动？”我问。
“少废话。”苏清雪瞪我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走路都在燃烧生命？”
“那是气质。”我嘿嘿一笑，“凡人走路靠腿，我靠的是信念和中二之魂。”
她翻了个白眼，没理我。
洛昭忽然拉住我袖子：“别太逞强，刚才那卦……不是假象。我能感觉到，上面有东西在等你。”
“等我？”我抬头看向第八、第九阶，那里已经被云雾遮住，什么都看不见，“那不正好？它等我，我就去会会它。看看是它的陷阱厉害，还是我的命硬。”
话刚说完，整座天梯突然嗡鸣起来。九层石阶同时亮起暗红色纹路，像是某种封印被激活了。一股古老的气息弥漫开来，带着血腥味和焦土的味道。
我手背上的凤凰印记猛地抽搐，像是要破皮而出。
“来了。”我低声道。
苏清雪拔剑出鞘三寸，寒光乍现：“不管是什么，先让它尝尝药王谷的剑。”
洛昭双手掐诀，虽然不能再卜，但她的气息已经锁定了上方某一点：“第三阶开始，重力会翻倍。第五阶会有幻象干扰。第七阶……会出现‘镜像’。”
“镜像？”我挑眉。
“就是另一个你。”她盯着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我笑了：“那可有意思了。毕竟我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它凭什么？”
风更大了，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我站在第一阶中央，火焰熊熊燃烧，映得整座天梯都泛着红光。
“听着，”我回头看着她们，“如果我真掉下去了——”
“不会。”苏清雪打断我，声音冷得像冰，“我说了我接你，就没打算食言。”
我看着她，没再开玩笑，认真点了点头。
“好，那咱们就走到底。”
我抬起脚，准备迈向第二阶。
就在这一瞬，头顶云层裂开一道细缝，一道黑影掠过，快得几乎看不见。
我瞳孔一缩。
那不是人影。
是卦盘碎片，在高空盘旋，像一只眼睛，冷冷俯视着我们。
我嘴角扬起，低声说：“你终于忍不住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