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脚刚落地,就听见那扇黑门“轰”地一声合上。
不是错觉,这次更响,像是有人从外面用力砸了一拳。我回头看了眼门缝,严丝合缝,连刚才剑劈出的裂痕都不见了,就跟没被砍过一样。
苏清雪站在我侧后,剑横在身前,呼吸压得很低。洛昭的手还搭在我手腕上,铜钱链子冰凉,但她指尖有点抖。
“不对。”我开口,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沉,“我们……是不是进过这扇门了?”
苏清雪眼神一动:“你记得?”
“记得。”我盯着掌心,火焰缩在皮下,温度比刚才低了些,像是烧久了的炭块,余热还在,但劲儿没了。我抬起手,对着门上的符文比了下角度——和之前一模一样,连那道几乎看不见的凹槽位置都没变。
洛昭突然抽了口气,猛地低头看她腕上的铜钱链。第一节原本卡在第二节中间,现在偏到了外侧,像是被人拧过一圈。
“它动了。”她说,“不是我们动的。”
我立刻调出系统界面,进度条还是卡在99%,扫描失败。但下一秒,一行新提示弹了出来:
【检测到时间法则残留,可领悟时间碎片(进度0%)】
我盯着那行字,笑了:“好家伙,玩时间循环是吧?”
话音刚落,四周黑暗猛地扭曲,像被人按了快进键的录像带。视野一白,耳朵嗡鸣,整个人像是被塞进滚筒洗衣机甩了三圈。
再睁眼时,我们三人正站在黑晶石门前,门缓缓开启,裂缝里渗出那种能把光吞掉的黑。
“欢迎来到……我的领域。”
凌霜的声音准时响起,四面八方都有,跟广播似的。
我抬手拦住苏清雪往前的脚步,直接拽住洛昭手腕:“别动,先别进门。”
她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已经进过一次了。”我指了指自己掌心,“火温低了半度,你的铜钱链也变了位置。这不是巧合。”
苏清雪皱眉:“你是说……我们死了之后会重来?”
“试试不就知道了。”我说着,突然松开她们,一脚跨进门槛。
“杨俊!”她喊了一声。
我没回头,直奔黑暗深处。走了不到十步,前方空气骤然凝固,像撞上一层看不见的墙。我抬手去推,指尖刚触到那层膜,整片空间“啪”地炸开。
不是爆炸,是碎裂。
无数细纹从中心扩散,像是玻璃被重锤击中。一股巨力反冲过来,胸口一闷,眼前一黑,骨头像是全被碾成了渣。
死得干脆。
下一瞬,我又站在了门前。
门正缓缓关闭,苏清雪的手还悬在半空,像是刚要拉我。洛昭的铜钱链,第一节又偏了点。
我低头看了看掌心,火焰温度更低了。
“确认了。”我冷笑,“死一次,回档一次。她想用时间耗死我们?”
苏清雪咬牙:“那你就别乱来!”
“不乱来怎么破局?”我盯着那扇门,“她设规则,就得有漏洞。我们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记忆没被重置,铜钱链的位置在变,火温在降。这些就是线索。”
洛昭忽然闭眼,手指掐算,嘴唇微动。三枚铜钱在她掌心轻轻震颤,发出极细的“叮”声。
“每一次重启……都在叠加。”她睁开眼,脸色发白,“时间线缠在一起了,像打了结的绳子。再这么下去,我们会被困在无限嵌套的循环里,分不清哪次是真,哪次是假。”
“那就早点找到开关。”我说,“任何领域都有锚点,她靠这个维持循环,我们就把它砸了。”
“可你怎么找?”苏清雪问,“连系统都扫不出来。”
我正要说话,洛昭突然闷哼一声,鼻腔流出血丝。
“你干嘛了?”我一把扶住她。
“强行推演……第三轮了。”她擦了把血,声音发虚,“再试一次,卦象可能出来,但神识撑不住。”
“别试了。”苏清雪按住她肩膀,“你再出血,命都要折在这儿。”
“不试不行。”我把火焰裹上她双肩,暖流顺着经脉送进去,“她要是不说,咱们就得一直死一遍重来一遍。你愿意死一百次吗?”
洛昭摇头:“最多三次。第三次,我要用血卦。”
“血卦?”苏清雪皱眉,“那不是禁术?”
“现在不是讲规矩的时候。”洛昭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最后一枚完好的铜钱上。铜钱瞬间泛红,像是被烧透的铁片。
她抬手一掷,铜钱飞入虚空,悬停不动。
紧接着,空中浮现出三幅画面:同一扇门、同一个她、同一条铜钱链,在不同的时间点同时断裂。画面重叠交错,像是老电视信号不良时的雪花屏。
最后,一道残影浮现——一面古镜,轮廓模糊,嵌在空间褶皱里,镜面朝下,照不见任何东西。
“镜碎则时止。”她喃喃说完,整个人软了下去。
苏清雪立刻接住她,抬手探鼻息:“还活着,但耗太大了。”
我盯着那面虚影,拳头慢慢攥紧:“原来是个镜子在撑场子。”
“可它在哪?”苏清雪问,“我们根本看不见。”
“看不见,不代表摸不着。”我活动了下手腕,“既然每次靠近它都会触发异常,那就让它自己露馅。”
我让苏清雪拿剑在地上划了个圈,标记当前位置:“每轮回一次,你就在这儿做个记号。我来试探。”
第一次,我走直线,走到第五步,空气扭曲,眼前闪过“心脏冻结”的画面——我看见自己的胸口结满冰晶,心跳戛然而止。
第二次,我斜向切入,第七步时,头颅炸裂的幻象袭来,脑浆四溅,意识瞬间断联。
第三次,我绕弧线逼近,在第六步半的位置停下。这一次,幻象更狠——灵魂被硬生生从身体里扯出来,撕成两半,一半坠入深渊,一半挂在钩子上燃烧。
我跪在地上,冷汗直流,但没晕。
“有意思。”我抹了把脸,抬头看向那片虚空,“它怕我碰它,所以提前给我看死法。可它忘了,死过的人都不怕死。”
我重新站起,对苏清雪说:“记下这次的位置,偏差半步。系统虽然扫不出,但它每次震动频率不一样。我感觉到了,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空间震了一下,像手机静音震动。”
苏清雪点头,剑尖在地面刻下一道短痕。
“再来。”我说。
第四次,我故意放慢脚步,每一步都踩得极稳。走到第六步,我突然加速,伸手抓向那片褶皱。
指尖刚触到一点冰凉,幻象再次袭来——这次是全身腐烂,皮肤一块块剥落,露出森森白骨,蛆虫从眼眶里爬出来。
我咬牙撑住,硬是没松手。
“就是这儿!”我怒吼,掌心火焰猛地压缩,轰向那点冰凉。
没有炸响,只有一声极轻的“咔”,像是玻璃裂了条缝。
我收回手,喘着粗气,却发现那面古镜的虚影比刚才清晰了一分,镜框上浮现出细密的符文,像是某种古老文字。
“有效。”我咧嘴笑了,“它怕火,更怕吞噬。”
苏清雪扶着洛昭走近:“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盯着那若隐若现的镜体,缓缓抬起手,掌心火焰再度凝聚,“它给我看了那么多死法,我也该回礼了。”
我深吸一口气,体内的虚空炎体开始运转,火焰由暗紫转为近乎黑色,温度降到冰点以下,却带着灼烧灵魂的劲儿。
“我要让它知道——吃人的人,最不怕的就是……被反吃。”
我迈出第一步,火焰顺着地面蔓延,像一张网,悄无声息地罩向那片空间褶皱。
镜影微微震颤,符文开始闪烁。
我知道,它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