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裹着慕容白升到半空,那茧壳表面的符文越闪越快,像是在加载什么程序。我左臂的冰纹突然一抽,紫气顺着血管往上爬,跟打了鸡血似的。脑袋嗡的一声,眼前画面直接变了。
我看见自己站在一片废墟里,手里握着一把剑,剑尖正从一个人胸口拔出来。那人倒下去的时候,我看清了脸——是洛昭。
她躺在地上,眼睛还睁着,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而“我”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像台关掉情绪的机器。这画面一帧一帧回放,慢得让人想吐。
“这不是我干的。”我咬牙往后退一步,手撑住地面才没跪下。吞噬系统在脑子里狂响:【检测到高浓度记忆残影,来源未知,是否反向捕获?】
我没犹豫,直接点了“是”。
一股冰凉的能量顺着经脉倒灌进来,像是把脑子泡进了冷水。可刚吸了两秒,洛昭那边就闷哼一声。我抬头看去,她掌心的卦盘裂得更宽了,血从缝隙里渗出来,顺着手指滴到地上。
“杨俊……停下。”她声音发抖,“你在吞我的命格。”
“我不是故意的。”我喘着气,“但这玩意儿不对劲,它不是未来预兆,是过去的事——而且是别人的。”
话音刚落,苏清雪动了。她一步跨到幻象中央,剑都没出鞘,抬手就是一道剑气横扫。空气被撕开一道口子,那画面像玻璃一样炸裂,露出后面一条扭曲的走廊。
走廊两边浮着无数残影,全是战斗片段。但最中间那一幕停住了——一个年轻男人背对着镜头,手持长剑,对面是浑身是血的洛昭。他转身时,我认出来了。
赵天虎。
“这是他的记忆。”苏清雪冷冷地说,“你刚才看到的,是他杀洛家预言者那天的场景。封印在这里,应该是作为罪证留存的。”
我心头一震。难怪这股气息这么熟,之前吞他火焰的时候,就残留过类似的暴戾感。但现在问题来了——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个画面里?而且长得一模一样?
洛昭扶着墙站起来,脸色白得吓人。“这不是巧合……七层幻境核心记录的是‘因’,不是‘果’。有人把你的形象……嫁接进了这段记忆。”
她话没说完,那边茧壳突然咔嚓一声裂了道缝。
慕容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不紧不慢:“你们只看到他杀人,有没有想过,他是被逼的?”
接着一枚幽蓝色的水晶飞了出来,直奔幻境核心。我本能想拦,但那东西速度太快,眨眼就融进了光柱里。
画面变了。
这次是一条现代街道,雨下得很大。一个女人跪在地上,抱着个孩子哭喊。镜头拉近,那女人长得……和洛昭几乎一模一样。而站她面前的男人,穿着我的衣服,举着剑,剑尖对准她的喉咙。
背景音响起,是个低沉的男声:“你不该复活她,她注定要死在这一劫。”
我整个人僵住。这太真了,连雨水打在剑身上的反光都清晰可见。要不是系统突然蹦出一行小字,我差点信了。
【警告:记忆结构异常,存在多重嵌套干扰,真实性评估38.6%】
“假的!”我猛地掐断吞噬连接,转用刚掌握的空间感知往那水晶里探。果然,里面塞满了乱七八糟的符文,像是被人拿剪刀剪碎又拼回去的照片。
“这是陷阱!”我吼出声,火焰瞬间缠上右手,“谁都能看出来这是编的!哪有老子穿休闲装拿古剑站马路中间杀人的?下雨天还打不出水花?特效组没领工资吗!”
苏清雪眼神一闪,显然也发现了破绽。她剑尖一转,指向慕容白的方向:“你是从哪搞来这种垃圾数据的?”
茧壳彻底炸开,慕容白走出来,衣角还在冒烟,但脸上挂着笑。“我只是给你们看另一种可能。如果那天死去的人是你母亲呢?如果你是为了阻止更大的灾难才动手呢?”
“放屁!”我往前踏一步,地面跟着裂开,“我他妈连我妈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你还给我整亲情伦理剧?演苦情戏也挑个靠谱剧本啊!”
洛昭忽然开口:“他在引导我们质疑因果链。”
我们都静了一下。
她抹了把脸上的血,盯着那虚假画面慢慢消散。“真正的记忆不会强调动机,只会呈现过程。可这个……每一帧都在告诉你‘你应该相信’。这不是还原,是洗脑。”
慕容白冷笑:“可你们已经看了,也动摇了。哪怕只有一秒,怀疑的种子就已经种下了。”
我啐了一口,掌心火焰越烧越旺。“你说得对,我是看了。但我发现一件事——”
我抬起左手,让冰纹暴露在光下。“你这水晶里的‘我’,手臂上没有这些鬼画符。而我现在身上这套纹路,是从第七层开始才出现的。也就是说……你伪造的记忆,连时间线都没对上。”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苏清雪抓住机会,剑气再次轰向幻境核心。这一次,整个走廊剧烈晃动,那些残影开始崩解。其中一段画面突然放大——还是赵天虎,但他没杀洛昭,而是把一块玉佩塞进她手里,说了句什么。
可惜声音缺失了。
“他在传递信息?”我皱眉,“不是单纯屠杀?”
洛昭盯着那块玉佩,瞳孔猛缩。“那是……洛家失传的‘承言令’。只有族长才能动用,能短暂改写预言轨迹。”
“所以赵天虎当年不是凶手,”苏清雪缓缓道,“他是来救人,却被当成叛徒镇压了?”
“谁知道呢。”我甩了甩发麻的手臂,“现在的问题是,这堆破事为什么会在我触发吞噬的时候冒出来?第七层的核心,到底是谁设的局?”
话刚说完,脚下阵法突然震动。
原本消散的黑气重新汇聚,在空中凝成一张模糊的脸。没有五官,只有一道裂口,像是被人用刀硬生生划出来的。
它不动,也不说话,就这么悬着。
洛昭的卦盘最后一枚铜钱“啪”地碎了。
苏清雪握紧剑柄:“别看它的眼睛。”
我没有移开视线。
因为就在那一瞬,吞噬系统弹出了新提示:【检测到原始情绪源点,暴戾值97%,是否尝试净化?】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那张脸突然张开嘴,朝我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