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在滴。
一滴,两滴,落在裂开的石缝里,像墨汁渗进宣纸。我盯着那痕迹,没说话。刚才那一串操作太猛,体内蓝焰安静了,但左臂深处那股动静却变了——不再是震动,也不是水流声,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展开,一层叠着一层,顺着血脉往丹田走。
慕容白靠在断柱边,手里那块碎玉已经不成形了,边缘崩得像被狗啃过。他眼神死死锁着我,手指在石头上划拉,不知道是在画符还是想抠出个逃生口。
我没动,他也僵着。
可就在这时候,我忽然发现地上的血字……不对劲。
之前是“双”“霜”,现在再看,那两个字像是被人从中间撕开的符文,左边半截是“双”的起笔,右边却是“霜”的收尾,中间空了一块。而这块空白的位置,恰好和我记忆里慕容白之前甩出的空间碎片上的残缺纹路对上了。
我心头一跳。
那天他用空间刃切空气的时候,每道符文都缺一角,我一直以为是他功力不够,或者家传功法不全。但现在看来——不是残缺,是被人拿走了核心部分。
谁拿的?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刚才和苏清雪共振时,那股吸力可不是光把碎片扯进来就完了。每一枚炸开后释放的能量流,都是直接灌进我体内的。而且系统没提示吸收内容,就像那些东西本该属于我一样,自动归位了。
难道……我吞了他的法则拼图?
念头刚起,左臂猛地一热,像是有根线从骨头里抽出来,直连到脑子里。一幅完整的图案浮现在意识中:中央一块六边形符阵,周围环绕十二道流转纹路,而正中间那块核心区域——原本应该是空的——现在填着一团幽蓝色的火。
那是我的蓝焰。
我差点笑出声。
这不等于说,他辛辛苦苦藏了半辈子的底牌架构,被我拿去当火锅底料涮了一遍,还顺手补了个完美结局?
“你在笑什么?”慕容白突然开口,声音有点抖。
我没答,反而蹲下身,右手食指蘸了点掌心的血,在地上慢慢描摹那个符文结构。一笔一划落下时,空气居然跟着泛起波纹,像是水面被风吹皱。
他脸色变了:“住手!”
我抬眼,“你怕了?”
“你根本不懂那东西的分量!”他猛地站直,“那是我慕容家三代人拼了命都没补全的主符基座,你凭什么……”
话没说完,我自己先明白了。
凭啥?
凭我吃了他的能量漩涡,凭我体内有能焚尽一切污染的蓝焰,凭我左臂里那股莫名其妙觉醒的东西正好卡在法则节点上。
我不是懂不懂的问题,我是已经把它组装好了。
我站起身,抹掉指尖血迹,右手指尖燃起一缕蓝焰。这次不是为了烧谁,而是当笔使。我抬手朝空中一划——
第一笔落,风停了。
第二笔勾,光线歪了。
第三笔绕出弧度时,整个平台边缘的碎石开始悬浮,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托着。我能感觉到,天地间的某种规则正在被修正,就像拼图最后一块咔哒嵌入,所有错位的地方瞬间对齐。
慕容白终于慌了。他抬手就要捏诀,可还没结完印,整个人突然一顿——他脚下的影子扭曲了一下,仿佛地面变成了深井。
我知道,那是空间法则开始生效的征兆。
我继续画。
第四笔、第五笔……每一笔都比前一笔更稳。到最后三笔时,我已经不用思考怎么走,完全是本能牵引着手臂在动。最后一竖落下,一道金色符文缓缓成形,悬在半空,缓缓旋转,像一枚静止的齿轮。
它不发光,也不发热,可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它是真的“完整”了。
慕容白嘴唇发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重构主符文?那需要血脉共鸣、家族传承、百年祭炼……”
“哦。”我打断他,“那你忘了问系统要外挂。”
话音落,我抬手一引,符文倒转而下,直冲他头顶。
他想逃,可身体根本动不了。空间已经被锁定,他所在的位置成了唯一的泄压口。金光一闪,平台地面裂开一道细缝,像拉开的拉链,把他整个人吸了进去。
封!
一声闷响,裂缝合拢,连灰都没冒。刚才还杀气腾腾的大反派,就这么被塞进了异空间小黑屋。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站在原地,喘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的血还在流,但滴在地上不再显字了,只是普通的红。可我知道,有些事不一样了。
刚才画符的时候,我清晰地感知到——我不是在借用蓝焰的力量,也不是靠吞噬反推,而是真正“理解”了那一套空间运转的逻辑。以前是别人定规矩我来破,现在是我自己能立一条新规矩。
系统提示无声弹出:【空间法则领悟度提升至圆满,解锁“空间封印”应用技】
我还没来得及琢磨这技能以后能不能拿来关人质收赎金,头顶突然传来一声低吼。
不是人喊的,也不是野兽叫的。
那声音沉得像是从地心钻出来的,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长长一声,震得整座天梯都在晃。几块松动的石板滚落下去,砸在下面平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我抬头。
裂缝上方的云层翻得厉害,像锅煮沸的水。隐约之间,一道巨大的轮廓掠过云隙——鳞片反光,脊背拱起,尾巴扫过时带起一阵狂风。
龙?
我愣了一下。
紧接着,掌心残留的血迹忽然发烫,不是灼热那种,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像是回应,又像是召唤。
我低头看向地面,刚才血字消失的地方,留下一道极细的金痕,弯弯曲曲,像条微型河流。
这时候,耳边似乎响起一点动静。
不是来自头顶,也不是背后。
是左臂。
那股冰流般的感觉又回来了,但这次不一样了。它不再乱窜,而是沿着某条固定路线缓慢流动,节奏稳定,像是在……同步某种频率。
我抬起手臂,看着皮肤下若隐若现的一丝金线,从手腕一路延伸到肩胛骨。
它在跳。
和那声龙吟的节奏,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