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还在跳，像有根针在往脑仁里钻。我撑着膝盖站起来，手心按住地面，混沌领域的脉络还在跳动，紫金光圈一圈圈往外荡。刚才那波冲击确实狠，但没拆了我们的场子。
苏清雪和洛昭都倒下了，一个靠着碎石喘气，另一个直接跪坐在地上，手里那张破卦纸捏得死紧。我没敢松劲，体内的机械碎片还在烧，一抽一抽地往骨头缝里渗能量。这玩意儿不好受，可现在顾不上疼。
就在这时候，天边传来一声响。
不是雷，也不是爆炸，更像是一头巨兽把喉咙撕开了一样。那声音直接撞进耳朵里，震得我后槽牙发麻。护甲刚凝出来的那层光膜，“咔”一下全裂了，像是玻璃被人拿锤子敲碎。
我猛地抬头。
声波是从天上来的，穿过大气层，带着一股子压不住的野性。我立刻催动左眼，时空之瞳亮起来，视野瞬间穿透云层，一路冲出电离带，直奔深空。
画面稳了。
陨石带中央，那头幼崽悬浮在那里，嘴还没合上。它刚吼完，口器边缘还挂着暗紫色的能量残流。它的身体比上次见时大了一圈，背脊上的骨刺一根根竖起，像是某种信号杆。
我咬牙盯着它，想看看它是不是孤身一个。可下一秒，瞳孔里的画面变了。
幼崽背后，浮现出一层又一层的轮廓。全是巨兽，形态不同，有的长着翅膀，有的拖着尾巴，还有的整个身子像一团扭曲的金属。它们不说话，不动，只是站着，密密麻麻，数不清有多少。
我的手抖了一下。
系统警报突然弹出来：【检测到巨兽军团集结，当前距离蓝星3光年，预计抵达时间72小时±6小时】
三光年？七十二小时？
我脑子嗡了一声。这不是来打架的，这是要灭种。
我还想再看清楚点，系统直接黑屏了，强制中断观测。警告框闪红：【信息超载，禁止继续追踪】
“操！”我低骂一句，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这时候体内的龙魂开始闹了。
它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猛地往上顶，血液一下子烫得跟煮开似的。我感觉肋骨在胀，指尖发硬，指甲缝里渗出血珠，落地时竟冒出火星。
左眼更不对劲了。紫瞳的纹路被血丝一点点盖住，像是有人往玻璃上泼了红漆。我能感觉到它在变，可控制不了。
我试着调混沌领域的能量压它。熔岩顺着经脉走了一圈，刚碰上龙魂，就被弹了回来，一点作用没有。
它不想被镇压。
它想出去。
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事。那时候村里老人说，龙不是养的，是借的。你用了它的力，就得还它的命。我当时不信，现在信了。
可我不服。
我蹲下身，手掌拍进土里，把最后一块机械碎片引爆。反冲力撞进胸口，让我眼前一黑，但也正是这一炸，让意识清醒了几秒。
就是这几秒。
我抬头，对着天空那片虚空，狠狠吼了一声。
不是人声，也不是龙吟，是一种我自己都没听过的音调。它从喉咙深处炸出来，带着铁锈味和焦糊味，音浪直接撕开云层，底下地面“轰”地裂开一道百米长的缝，碎石飞上天又砸下来。
这一嗓子，和刚才那声巨兽的咆哮，几乎重叠。
我感觉体内那股躁动停了一下。
可没过两秒，它又回来了，比之前更猛。龙魂像是认准了什么，拼命往头顶冲。我双腿一软，单膝跪地，左手撑住泥，右手五指抠进土里，指节都陷进去了。
血从嘴角流下来，滴在掌心，烫得吓人。
我还能看见东西，但已经分不清哪是现实哪是幻觉。我看到自己站在一片废墟上，脚下踩着断裂的城市，身后是燃烧的山河。远处，无数巨兽低着头，朝我走来。
它们在等我。
我不是它们的敌人。
我是……它们的王？
“放屁。”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我不是谁的容器，也不是谁的王。我是杨俊，活到现在，靠的是吞别人给不了的东西，走没人敢走的路。
我咬破舌尖，用最后一点清醒逼自己别睡过去。可眼睛越来越重，血膜越盖越厚，金丝在底下闪，像是快断的电线。
我听见脑子里有声音，不是语言，是一种频率，和巨兽的吼声一模一样。它在拉我，往某个地方拽。我抵抗不了，也不想再抵抗了。
反正这条路，早就没人能拦我。
我抬起头，盯着那片星空。
那里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
我知道。
我也在看它。
我的呼吸越来越重，每一次吸气都像在拉风箱，呼出的气带着火星和血沫。身体还在抖，肌肉绷得快要断掉。但我没倒。
我不能倒。
倒了，这片地就没了。
苏清雪和洛昭还在后面躺着，她们信我能撑住。
我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慢慢抬起来，指着天上那个方向。
指节发白，指甲崩裂，血顺着手指流到手臂。
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可我知道，它们听见了。
就在这个时候，左眼猛地一热。
血膜裂开一道缝，金光透出来。
我看到了。
幼崽转身了。
它背后的虚影群开始移动，像是潮水一样退向宇宙深处。它们不是乱走的，是列着队，一步一步，朝着蓝星的方向前进。
三光年。
七十二小时。
它们来了。
我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不是愤怒，也不是害怕，是一种……确认。
我收回手，整个人往前一倾，双膝彻底跪进泥土里。肩膀还在抖，可头一直抬着。
血从眼角流下来，顺着颧骨滑到下巴，滴在地上，滋的一声冒烟。
我还在看天。
我知道它们看得见我。
我也知道，下一次见面，不会是在这里。
我的手指慢慢松开泥土，掌心朝上摊开。
上面有一道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撑开的。
裂痕里，有一点金光，在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