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岩台边上,风从海面吹过来,带着一股铁锈和海水混在一起的味道。洛昭还躺在那块石头上,身上盖着我的衣服,脸上的血已经干了,颜色发暗。我没敢再碰她,怕一碰就碎。
掌心里那个“焚”字还在烫,像是烙进皮肉里了。我低头看了眼手心,纹路比刚才更清晰了些,边缘像火苗在跳。左眼有点胀,紫瞳的纹路在眼皮底下转,时不时渗出一点血丝,顺着脸颊往下流。
混沌领域的裂缝越来越大,熔岩和冰霜交界的地方开始断裂,有几处直接塌了下去,露出底下黑乎乎的深海通道。机械残流从里面往外冒,像蛇一样往上爬,碰到空气就炸开一小团火花。
我知道不能再等。
抬脚往前走,踩进泥里。每一步都沉,地面不稳,像是随时会裂开。走到裂缝边,我能感觉到下面的能量波动——杂,乱,但还有点用。这些机械碎片是之前打退首领时留下的,现在成了唯一的补给。
左手按地,星噬能力慢慢展开。混沌之力顺着经脉往下压,把龙魂和机械碎片搅在一起的乱流强行镇住。右手指尖划过地面,在身前画了个圈。紫金光从指尖溢出来,沿着轨迹蔓延,暂时封住了最近的一道裂口。
深海里的能量开始往上涌。
刚接触到第一股流,体内猛地一震。
不是来自外面,是从丹田深处冲出来的。一股冷意顺着脊椎往上爬,速度快得我根本反应不过来。那感觉不像入侵,更像是……苏醒。
我咬牙,想把这股东西压下去。可星噬刚动,它反而顺着吞噬的路径反向冲进识海。眼前一白,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不是真的声音,是直接砸进脑子的那种。
*你不该活着。*
紧接着,背后空气一凝。
我猛地转身,却什么都没看到。下一秒,肩头炸开剧痛。
一杆枪从虚空中刺穿我的左肩,穿透骨头,带出的不是血,是金色的液体。那东西飘在空中,扭了几下,居然凝成一只巴掌大的龙形,张嘴吼了一声,然后散了。
持枪的人站在我面前。
银白色长发,一身战甲残破但没倒,眼神像冰层下的火。她看着我,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枪还在肩上,插得死死的。
“你是谁?”我喉咙发紧。
她没回答,手腕一转,枪抽出。
又是一阵撕裂感,我单膝跪地,左手撑住才没彻底倒下。金色的血滴在地上,碰到泥土就冒烟,像是烧着了一样。
抬头再看她,她还在原地,枪尖垂着,沾着我的血。那血在枪头上也没落,而是缓缓旋转,最后化成一道细线,缠回枪身。
我喘了口气,忍着痛站起来。
左眼突然自己动了。紫瞳纹路暴涨,视野瞬间拉远,直接锁定了她的脸。
我看清了。
她眉心有一道极淡的印记,形状和我左眼的纹路一模一样。不是相似,是完全重合。就像同一个图案,刻在两个人身上。
脑子里嗡了一下。
系统提示突然弹出来:【检测到龙族因果线,是否追溯?】
红色的确认框闪了两下。
我盯着她,声音哑了:“你到底是谁?”
她终于开口,声音不高,也不冷,就是平平的,像宣读判决。
“龙魂不属于你。”
话一说完,她的身影开始变淡。枪还在,但人像被风吹散的灰,一点点消失。最后一瞬,我看见她嘴唇动了动,没出声,但我看懂了两个字。
*记住。*
然后她没了。
枪意没走。
那股冷锋一样的东西沉进我的识海,贴着经脉盘了一圈,最后停在心脏附近。我不敢动它,怕一碰就爆。可它也没攻击,就这么静静待着,像在等什么。
我站在原地,左肩还在流血,金色的,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掌心的“焚”字忽然跳了一下,和眉心的紫纹同时发烫。
远处海面翻了下,裂缝深处传来新的震动。这次不一样,不是机械流,也不是巨兽的咆哮,是一种节奏——一下,一下,像是心跳。
我抬起右手,抹掉脸上的血。
左眼的紫瞳还在转,但比刚才稳了。刚才那一枪,虽然伤得狠,可体内的乱流反倒安静了些。龙魂没再躁动,机械碎片也沉了下去。
好像……因为她的出现,某种平衡被打破了,又重新接上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球昭。
她还躺着,没动。呼吸几乎看不见,但至少还有。
不能在这里倒下。
我扶着裂缝边缘站起来,往深海方向走。刚才那股能量流还没断,现在反而更强了。既然她说了“龙魂不属于我”,那就证明这东西本来就有主。我想知道是谁定的规矩,又是谁写的命。
走到裂缝最宽的地方,蹲下身,右手伸进去。
能量流立刻缠上来,像无数根针扎进皮肤。我忍着没缩手,星噬全开,开始吞。
刚吞到第三股,眉心突然一刺。
紫瞳自动激活,视野里多了条红线,从我左眼延伸出去,直直指向海底深处。那地方黑得看不见底,可红线尽头,有个光点在闪。
像是眼睛。
我盯着那点光,手没停,继续吸。
能量越聚越多,体内开始发热。龙魂轻微颤动,枪意也有了反应,顺着经脉往指尖窜。就在快要失控的时候,掌心“焚”字猛地一烫,直接把我拉回神。
我低头看手。
“焚”字周围,浮出一圈细纹,和紫瞳纹路一样。它们连在一起,形成一个环,像钥匙的齿痕。
这时候,海底那点光动了。
不是靠近,也不是远离,是眨了一下。
我手还插在能量流里,身体没动,但意识已经绷到极限。
突然明白一件事。
她不是来杀我的。
她是来提醒我——有人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我把左手从裂缝里抽出来,掌心全是黑灰混合的污迹。可“焚”字没脏,反而更亮了。
转身往岩台走,脚步比来时稳。
快到洛昭身边时,左肩伤口突然一紧。
低头看,金色的血不再流了,伤口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晶膜,像是被什么东西封住了。摸上去不疼,反而有点温。
我停下。
抬头看向海面。
风停了。
浪也静了。
整片海域像被冻住,只有裂缝深处,那颗“眼睛”还在闪。
我站着没动,右手慢慢握紧。
指甲掐进掌心的那一刻,“焚”字烫得像要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