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里头,蔓萝正揣着她的保胎符,过着被康熙当成易碎古董般精心呵护的小日子。外头那点因为系统休眠而产生的小小不安,也被康熙这密不透风的偏爱给冲淡了不少。她甚至开始有闲心琢磨,等这孩子生下来,是该像他皇阿玛一样板着脸装深沉好呢,还是像她一样活泼可爱点好。
可她这头岁月静好,有些人却快要坐不住了。
承乾宫那位虽然大门紧闭,消息却没那么灵通。敏贵妃有孕的消息,像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了佟佳贵妃的心口。她摔了多少东西,发了多少脾气,只有她身边战战兢兢的宫人知道。
更让她和她身后家族无法忍受的是,康熙对永和宫那近乎变态的守护姿态。暗卫环伺,饮食严查,这哪里是护胎,这分明是把那董鄂氏当成了眼珠子!再这么下去,等那孩子呱呱坠地,若是位皇子,这后宫哪里还有她们佟佳氏的立足之地?
绝不能坐以待毙!
佟佳一族在前朝被各方势力联手打压得喘不过气,正愁找不到翻身的机会。宫里传来的消息,让他们看到了一个绝佳的突破口,一个看似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攻击永和宫的突破口。
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反扑,悄然拉开了序幕。
这日早朝,气氛与往日有些不同,几位平日里就与佟佳家走得近,或者干脆就是其门下的御史言官,互相递了个眼色,其中一位王姓御史深吸一口气,大步出列。
“皇上!臣有本奏!”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子义愤填膺的劲儿。
龙椅上的康熙眼皮都没抬,只淡淡嗯了一声。
王御史得到允许,立刻慷慨激昂起来:“臣等听闻,永和宫敏贵妃自诊出喜脉以来,皇上为其兴师动众,增派大量侍卫暗卫守护宫禁,饮食用度规制远超常例,更有甚者,皇上为其荒废政务,时常滞留永和宫,以致奏折堆积,此非恃孕骄纵为何?”
他顿了顿,偷眼觑了下康熙的脸色,见皇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胆子更壮了些,声音又拔高一度:“且臣风闻,贵妃曾于御前妄议漕运、农事等朝政要务,此乃后宫干政之大忌!皇上,祖宗家法,后宫不得干政!敏贵妃如今恃宠而骄,干涉朝政,长此以往,恐非社稷之福!臣等恳请皇上,以江山为重,去其贵妃之位,以正宫闱,以儆效尤!”
这话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不少大臣都倒吸一口凉气,偷偷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这王御史是疯了不成?皇上对永和宫那位正在兴头上,这时候去触这个霉头?
立刻有几位官员出列,或反驳,或为贵妃辩解,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康熙终于抬起了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底下神色各异的臣子,最后落在那个梗着脖子、一脸忠臣死谏模样的王御史身上。
他没有立刻发怒,也没有表态,只是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了敲,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王御史。”
“臣在!”王御史精神一振,以为皇上要采纳他的谏言了。
“你说贵妃恃孕骄纵,朕且问你,朕派侍卫守护皇嗣,何错之有?朕关心妃嫔孕期饮食,何错之有?”康熙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至于滞留永和宫,朕在何处批阅奏折,莫非还要向你报备不成?”
王御史被这连番反问噎了一下,脸色微变,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皇上!规制逾例,便是骄纵之始!且后宫干政,乃祖制……”
“干政?”康熙打断他,唇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朕与妃嫔闲话家常,谈及几句民间见闻,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干政?王御史,你这听闻和风闻,可有真凭实据?还是道听途说,便敢在朝堂之上妄议贵妃,构陷宫妃?”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股无形的帝王威压却瞬间弥漫开来,让王御史额角瞬间渗出了冷汗。
“臣……臣……”王御史支吾着,不敢再说。
康熙不再看他,目光转向其他几位刚才附议的御史:“尔等也是如此认为?都觉得朕护着自己的妃嫔和子嗣,是错了?都觉得朕与妃嫔说几句话,便是坏了祖宗规矩?”
那几个御史被康熙的目光扫过,只觉得脊背发凉,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朝堂上一时鸦雀无声。
康熙看着底下这群心思各异的臣子,心中冷笑。佟佳氏真是贼心不死,自己在前朝失势,就想借着打压蔓萝来反扑?还想用干政这种大帽子来扣?
他心中怒意翻涌,面上却不动声色。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
“此事,朕知道了。”他挥了挥手,语气听不出喜怒,“退朝。”
说完,也不等众臣反应,径直起身离开了太和殿。
留下身后一群面面相觑、心思各异的大臣。皇上这态度是什么意思?没答应,也没驳斥?这是默许了,还是暂且记下了?
消息像长了腿,很快又传回了后宫。
蔓萝正被春喜盯着喝一碗没什么味道的安胎药,听到小顺子连比划带学舌地把早朝上的事情说完,她差点没把药碗给扔了。
“啥?恃孕骄纵?干涉朝政?”蔓萝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瞪得溜圆,“我?我什么时候干政了?我不就跟他聊了聊马铃薯怎么吃吗?这也算干政?”
春喜赶紧接过药碗,安抚道:“娘娘您别动气,仔细身子!那些言官就是吃饱了撑的,见不得皇上对您好!”
蔓萝气鼓鼓地:“还有没有天理了!我好好在宫里养胎,招谁惹谁了?他们自己家后院起火,就想来烧我的永和宫?”
她越想越气,又有点委屈。这怀个孕怎么这么难?外面防着暗箭,还得防着明枪?
傍晚康熙过来时,脸色倒是如常,甚至还带着点笑意,绝口不提早朝上的风波,只问她今日胃口如何,可曾散步。
蔓萝憋不住了,扯着他的袖子,眼巴巴地问:“皇上,臣妾听说今天前朝有人参臣妾了?说臣妾骄纵?还干政?”
康熙挑眉,捏了捏她的脸颊:“耳朵倒灵,怎么,怕了?”
“才不是怕!”蔓萝嘟嘴,“臣妾是生气!他们怎么能这么胡说八道呢?臣妾什么时候干政了?”
看着她气成一只小河豚的模样,康熙心里的那点不快反而散了些,觉得有些好笑。他将人揽到怀里,低声道:“不过是一些人狗急跳墙,胡乱攀咬罢了。朕心里有数。”
“那皇上您信他们吗?”蔓萝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康熙看着她清澈眸子里自己的倒影,心中微软,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朕若信他们,此刻还会在这里陪你说话?”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冷意:“有些人,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朕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蹦跶多久。”
蔓萝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心里的那点委屈和气愤慢慢平复了。她相信他,就像他相信她一样。
“皇上,”她小声说,“您别为了臣妾,跟那些大臣们置气,不值当。臣妾以后尽量少说话,少给您惹麻烦。”
康熙闻言,却低笑出声,揉了揉她的头发:“傻话!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有朕在,何须看他人脸色?这后宫,乃至这前朝,还没人能让你受这份委屈。”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帝王独有的霸道和笃定。
蔓萝心里那点因为前朝风波而产生的阴霾,瞬间被这话驱散得干干净净。她用力回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前,闷闷地嗯了一声。
好吧,既然老板这么给力,那她就安心当她的骄纵贵妃好了!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
至于那些蹦跶的人,她摸了摸口袋里温润的保胎符,眼神也坚定起来,为了宝宝,她也得支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