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果老骑驴，古道蹄声
暮春的括苍山，越往深处走，灵气便愈发浓郁。林野与白素贞沿着蜿蜒的山道继续上行，脚下的青石路渐渐被一层薄薄的苔藓覆盖，踩上去绵软无声，唯有山涧流水的叮咚声与林间鸟鸣相互呼应，织成一曲清越的天籁。山道两侧的林木愈发高大挺拔，枝繁叶茂的树冠交错重叠，遮天蔽日，只漏下零星细碎的光斑，在地面上缓缓移动，宛如跳动的星子。
“这山路比之前愈发古朴了，像是有些年头未曾有人大规模修葺。”林野抬手拨开一根斜伸过来的树枝，枝叶上的露珠滴落，打在他的手背，凉丝丝的，带着一股纯净的草木气息。他转头看向身侧的白素贞，见她一袭白裙在斑驳光影中若隐若现，发丝被山风轻轻拂起，眉眼间满是淡然恬静，不由得心中一动，放慢了脚步，与她并肩而行。
白素贞微微颔首，目光掠过山道旁的植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看这些草木，不仅长势繁茂，且灵气充沛，寻常深山老林里的植物，绝无这般精纯的气息。想来这‘张果老古道’果然不同凡俗，沾染了仙人遗泽，连周遭的生灵都得了益处。”
正说着，前方的山道豁然开阔了些，一段由青麻石铺就的古道映入眼帘。与之前的青石路不同，这段古道的石板更为厚重，表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凹痕，仔细看去，那些凹痕竟隐隐呈马蹄形状，整齐排列在石板中央，仿佛有一头毛驴曾日复一日地在此行走，历经千年风雨，仍留下了清晰的印记。
古道尽头立着一块青灰色的石碑，碑身饱经风霜，边角已有些磨损，但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辨——“张果老古道”五个篆字，笔力苍劲古朴，带着一股超凡脱俗的道韵。石碑下方还刻着一段小字，记载着古道的由来：“果老倒骑毛驴，云游括苍，踏石为径，蹄印留痕，引世人回头是岸，悟大道之真。”
白素贞走到石碑前，指尖轻轻拂过碑上的字迹，一股温润的灵气从指尖传来，让她不由得闭上双眼，细细感悟。“张果老乃八仙之中最为神秘的一位，传闻他活了数百岁，历经数朝，最终看破红尘，归隐修道。”她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向往，“世人皆传他常倒骑一头白毛驴，日行千里，踏云驾雾，却从不看前方路，只回望身后事，寓意‘回头是岸’，警醒那些深陷红尘执念的世人，莫要一味向前追逐虚无缥缈的名利，偶尔回头，方能看清本心。”
林野俯身蹲在古道旁，仔细观察着石板上的蹄印。那些蹄印深浅不一，最深的足有半指，最浅的也清晰可辨，边缘光滑圆润，显然是被岁月反复打磨过的。他伸出手指，轻轻探入一个较深的蹄印中，只觉指尖传来一阵温和的暖意，并非山石的冰凉，反而像是有生命般的脉动，一股淡淡的灵气顺着指尖缓缓涌入体内，沿着经脉流转，滋养着他的四肢百骸。
“这蹄印不简单。”林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站起身，走到另一个蹄印旁，再次试探，感受到的灵气与之前并无二致，温和而精纯，不含丝毫杂质，“这些蹄印里蕴含的灵气，与周围山林的灵气有所不同，更为凝练，也更为平和，像是经过了某种大道法则的淬炼。”
白素贞闻言，也俯身观察起来。她运转体内灵力，指尖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轻轻触碰蹄印表面。刹那间，一股更为清晰的灵气顺着她的指尖涌入，与她体内的千年灵力相互呼应，让她不由得浑身一震。“这灵气中带着一丝轮回往复的道韵，果然契合张果老‘回头是岸’的寓意。”她抬头看向林野，眼中满是欣喜，“你说，若是我们沿着这些蹄印行走，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发现？”
林野点点头，心中也生出几分好奇：“不妨一试。八仙留下的踪迹处处是玄机，或许这蹄印便是引路的关键。”
说罢，他率先迈出脚步，将脚准确地踩在石板中央的一个蹄印上。刚一落下，一股比之前更为浓郁的灵气便从脚底涌入，顺着双腿经脉一路上行，穿过丹田，最终汇入识海，让他只觉神清气爽，之前登山的疲惫瞬间消散无踪。他心中一喜，继续迈步，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蹄印上，灵气便如涓涓细流般不断涌入体内，滋养着他的经脉，让他对周围的灵气感知也愈发敏锐。
白素贞见状，也学着林野的样子，踩着蹄印前行。她本就修行千年，灵力深厚，对灵气的感悟比林野更为深刻。当蹄印中的灵气涌入体内时，她清晰地感觉到，这股灵气不仅能滋养经脉，还能净化体内灵力中的细微杂质，让她的灵力愈发精纯。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灵气在体内流转的轨迹，与自己的修行法门相互印证，竟是隐隐有所领悟。
两人沿着古道缓缓前行，踩着千年留存的蹄印，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阻隔，感受到了张果老当年倒骑毛驴、云游四方的心境。古道两旁的景色也渐渐发生了变化，原本高大的林木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奇花异草，有的开着五彩斑斓的花朵，有的结着晶莹剔透的果实，散发着浓郁的灵气与清香。偶尔有几只灵鹿从林间探出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见两人并无恶意，便又蹦蹦跳跳地消失在林中，留下一串清脆的蹄声。
“这古道果然暗藏玄机，沿着蹄印行走，不仅能滋养修为，还能引我们走向更深处的仙迹。”林野睁开眼睛，感受着体内愈发充盈的灵气，脸上露出笑容。他转头看向白素贞，见她眉眼间带着一丝明悟，气息也愈发平和，便没有打扰她，只是放慢脚步，默默陪伴在她身边。
不知走了多久，古道渐渐变得陡峭起来，石板上的蹄印也愈发清晰，灵气也愈发浓郁。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块巨大的青石，横亘在古道中央，将整条道路完全挡住。这青石足有两人多高，数丈宽，表面光滑平整，像是被人特意打磨过一般，唯有正中央刻着一个斗大的“倒”字，字迹赤红，仿佛是用朱砂混合着灵气书写而成，历经千年依旧鲜艳夺目。
“这石头来得蹊跷，正好挡在古道中央，显然是人为设置的。”林野停下脚步，打量着眼前的巨石，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石上刻着一个‘倒’字，想来与张果老倒骑毛驴的传说有关。”
白素贞也睁开了眼睛，目光落在“倒”字上，陷入了沉思。“张果老倒骑毛驴，不看前路，只看后路，这‘倒’字想必是解谜的关键。”她绕着巨石走了一圈，仔细观察着石头的四周，发现巨石与地面严丝合缝，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显然不是人力能够撬动的，“寻常方法定然无法移开此石，我们需领悟这‘倒’字的真正含义。”
林野也绕着巨石观察了一番，发现巨石除了中央的“倒”字外，并无其他任何刻痕或机关。他尝试着运转体内灵力，一掌拍向巨石，灵力撞击在石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却只震得自己手掌发麻，巨石纹丝不动，甚至连一丝裂痕都没有出现。
“这巨石蕴含着强大的禁制，蛮力无用。”林野收回手掌，眉头微蹙，“‘倒’字……倒着走？倒着看？还是倒着思考？”
白素贞闻言，心中一动：“张果老倒骑毛驴，是倒着行走，或许我们也该倒着沿古道走一走，看看能否触发玄机。”
林野觉得有理：“不妨一试。”
白素贞拉着林野的手，两人同时转身，面向来路，开始倒着沿古道行走。刚走出第一步，脚下的蹄印中突然涌出一股更为浓郁的灵气，顺着两人的脚底涌入体内，让他们浑身一震。第二步落下，周围的灵气开始剧烈波动起来，古道两旁的奇花异草纷纷摇曳，仿佛在呼应着他们的动作。第三步刚一踩下，身后的巨石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仿佛有重物在地下转动。
两人心中一喜，继续倒着前行，每走一步，巨石的轰鸣声便愈发响亮，周围的灵气也愈发狂暴。当他们走出约莫十几步时，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巨响，两人连忙转身看去，只见那块巨大的青石正在缓缓向一侧移动，石下露出一道幽深的缝隙，缝隙中隐隐透出淡淡的光芒。
巨石移动的速度并不快，伴随着沉闷的轰鸣声，石下的缝隙越来越大，最终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口周围的石壁上布满了青苔，散发着湿润的气息，洞口内光线昏暗，却有一股柔和的光芒从深处透出，隐约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
“果然是这样！”白素贞眼中闪过欣喜，“这‘倒’字便是指引我们倒着行走，触发机关，打开洞口。”
林野点点头，心中对八仙的智慧愈发敬佩：“八仙留下的谜题，果然都与他们的传说和道韵息息相关，若非领悟其深意，即便有通天本领，也难以破解。”
他从怀中取出之前得到的纯阳扇，轻轻一扇，一股正阳之气从扇中涌出，化作一道微弱的光带，射入洞口深处，照亮了前方的道路。“洞口内情况不明，我们小心行事。”
白素贞也取出流云箫，握在手中，以防不测。她运转灵力，让体内的灵气高度戒备，同时轻声说道：“这洞口内的气息平和而纯净，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倒像是一处藏宝地。”
两人并肩走进洞口，洞口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走了约莫数丈后，通道突然变得宽敞起来，一个小小的山洞出现在眼前。山洞不大，约莫只有数丈见方，洞壁由青灰色的岩石构成，表面光滑平整，显然是经过人工修整的。山洞顶部悬挂着几盏天然形成的钟乳石，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将整个山洞照亮，既不刺眼，又能清晰地看清洞内的一切。
山洞中央，摆放着一尊小小的毛驴雕像，约莫有半人高，由一块温润的白玉雕刻而成，栩栩如生。雕像中的毛驴四肢健壮，毛发纹理清晰可见，背上驮着一个小小的布囊，布囊由粗麻布制成，表面布满了细密的针脚，像是经常被人使用一般。毛驴的头部微微低垂，眼神温和，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这雕像……太逼真了！”林野走到毛驴雕像前，眼中闪过一丝惊叹。他伸手轻轻抚摸着雕像的身体，只觉玉质温润细腻，带着一股淡淡的灵气，与之前在古道蹄印中感受到的灵气如出一辙，“这定是张果老的毛驴雕像，想必是他当年云游至此，留下的信物。”
白素贞也走到雕像旁，仔细观察着毛驴背上的布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这布囊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能被张果老如此珍视，驮在毛驴背上，里面定然藏着不凡之物。”
林野点点头，伸手轻轻握住布囊的系带。布囊的系带是由兽皮制成的，质地柔软，入手温热。他轻轻一拉，系带便松开了，露出了布囊的开口。布囊刚一打开，一股柔和的光芒便从里面透出，照亮了林野的脸庞，一股纯净的灵气也随之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山洞，让两人只觉浑身舒畅，仿佛沐浴在春风之中。
林野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入布囊，只觉里面空荡荡的，唯有一颗圆形的物体躺在底部。他轻轻一掏，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被取了出来，托在手心。
这颗珠子约莫有龙眼大小，通体透明，宛如水晶一般，却比水晶更为温润，更为纯净。珠子内部没有丝毫杂质，仿佛蕴含着一汪清泉，轻轻转动，便能看到一道道细微的光晕在内部流转，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光芒。珠子入手微凉，却又带着一股淡淡的暖意，一股精纯至极的灵气从珠子中源源不断地涌出，顺着林野的手掌涌入体内，让他的经脉瞬间变得通畅无比，之前修行中遇到的一丝滞涩也瞬间消散。
“这是……避尘珠？”白素贞看着林野手中的珠子，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声音都有些颤抖，“传闻张果老的毛驴身上藏着一颗避尘珠，此珠能避尘去污，净化灵气，无论身处多么污浊的环境，都能保持周身清净，甚至能净化修行者体内的浊气，提升修为。我只当是传说，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林野也有些激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颗珠子的神奇。握住珠子的瞬间，他体内的灵气便开始自动运转，之前在山林中沾染的些许浊气，以及修行中积累的细微杂质，都在珠子的灵气滋养下，缓缓消散。他甚至能感觉到，周围空气中的尘埃与杂质，都在被珠子无形的力量排斥，整个山洞内的空气变得愈发纯净。
“此珠果然名不虚传。”林野赞叹道，他低头看向手中的避尘珠，又抬头看向白素贞，眼中带着一丝温柔，“素贞，你修行千年，体内灵力深厚，但冰灵之力难免带着一丝戾气，且修行日久，体内或多或少会积累一些杂质。这避尘珠能净化灵气，去除杂质，对你的修行大有裨益，比在我手中更能发挥作用。”
说罢，他便将避尘珠递向白素贞。
白素贞心中一暖，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她知道避尘珠是罕见的至宝，对任何修行者来说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林野能毫不犹豫地将其让给自己，足以见得他对自己的心意。“远山，这避尘珠对你也同样重要，你行医济世，时常接触病患，难免沾染浊气，此珠能助你保持身心清净，对你的医术和修行都有好处。”她没有立刻接过，而是轻声说道。
林野微微一笑，将珠子塞进她的手中：“我有纯阳扇在手，正阳之气能驱散浊气，且我修行的是三清心法基础，讲究清心寡欲，浊气不易沾染。而你不同，你的冰灵之力需要更为纯净的灵气来滋养，才能化解戾气，更上一层楼。这避尘珠于你，是雪中送炭，于我，不过是锦上添花。你就收下吧。”
白素贞握着手中温润的避尘珠，感受着其中精纯的灵气，又看着林野眼中的真诚与关切，心中暖意融融。她知道林野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她轻轻点点头，将避尘珠贴身收好，入手的微凉与心中的温暖相互交织，让她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
“那我便收下了。”她轻声说道，“日后若有机会，我定当寻一件适合你的至宝，与你交换。”
林野笑着摇摇头：“你我之间，何须言交换？你的修为提升，便是对我最好的助力。我们携手同行，济世救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满是默契与温情。山洞内柔和的光芒洒在他们身上，映得两人衣袂飘飘，宛如一对神仙眷侣。
白素贞再次看向那尊毛驴雕像，深深一揖：“多谢张果老仙人馈赠，弟子白素贞，定当善用此珠，修行正道，济世救人，不负仙人厚爱。”
林野也对着雕像拱手行礼：“弟子林野，感激仙人传下至宝，日后定当践行医者仁心，以道法护民，不违大道之旨。”
行礼完毕，两人转身向洞口走去。走出山洞时，那块巨大的青石已经恢复了原位，仿佛从未移动过一般，若不是手中的避尘珠真实存在，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
两人沿着古道继续前行，避尘珠贴身藏在白素贞怀中，一股精纯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滋养着她的身体，让她的气息愈发平和，灵力运转也愈发顺畅。林野能清晰地感觉到，白素贞身上的灵气变得更加纯净，之前偶尔流露的一丝冰寒之气也消散了许多，整个人的气质愈发清雅出尘。
“有了这避尘珠，你的修行定会事半功倍。”林野看着白素贞，微笑着说道。
白素贞点点头，眼中带着一丝感激：“还要多谢你。若不是你执意让我，我也得不到这等至宝。”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林野轻轻摇头，目光望向古道前方，眼中满是期待，“张果老的避尘珠已经到手，接下来，不知还能寻到哪位仙人的宝物。我愈发好奇，这八仙景点的深处，究竟还藏着多少玄机。”
白素贞微微一笑，心中也充满了期待。她握紧怀中的避尘珠，感受着其中流转的灵气，与林野并肩前行。古道两旁的景色依旧清幽，蹄印中的灵气依旧温和，仿佛在为他们引路，指引着他们走向更深沉的仙踪秘境。
山风拂过，带来阵阵草木清香，夹杂着避尘珠散发的淡淡灵气，让人心旷神怡。两人的脚步声与山涧流水声相互呼应，在古道上缓缓回荡，朝着前方的未知与惊喜，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