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莫九霄吐出第三口浊气，指尖依旧冰凉。
“还是卡死。”
他低骂，声音十分沙哑。
崖壁的碎屑还在簌簌掉，没完没了往下沉。
“三年了，这破境界是打算跟我从青梅竹马耗到白头偕老？”
他抬手，指关节敲了敲自己的丹田，
“给点反应行不行？哪怕放个屁也好啊！”
没反应。
丹田像口封了千年的枯井，连点风都吹不进去。
他抬拳，狠狠砸在崖壁上。
石屑飞溅，手背直接见了骨。
疼，可这疼比闷在心里舒服百倍。
背后有脚步声，十分轻柔。
“轻点砸。”
苏沉璧的声音飘过来，带着点笑意，
“再砸山要被你捶塌，咱们就得睡野地了。”
莫九霄没回头，盯着手背上的血珠：
“塌了正好，省得我天天对着它叹气，叹得肺都快炸了。”
苏沉璧绕到他面前，掌心托着一枚泛光的玉简：
“魔域禁地，藏着魔骨刃。”
莫九霄眉心猛地一跳，差点以为自己幻听：
“就是传说中，能把碎成豆腐渣的灵脉，重新缝起来的那把神仙刀？”
“嗯哼，正是它。”
苏沉璧点头，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可那地方有玄老守着，那老头比狐狸还精。”
莫九霄瞬间冷静下来。
“我去偷。”
苏沉璧说得轻描淡写。
“你疯了？”
莫九霄唰地转头，眼神都直了，
“玄老的脾气，能把偷东西的人扒层皮！”
“为你疯，值。”
她眨了眨眼，笑起来时眼角弯成月牙。
莫九霄一把抓住她手腕，力道不自觉收紧：
“不行，换我去。”
“你去才真叫送人头。”
苏沉璧轻轻抽回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玄老欠我人情，可不欠你。”
“他欠你什么人情？”
莫九霄纳闷，这姑娘什么时候跟魔域的老怪物扯上关系了。
“也没什么，就是偷了他三株魔心草，然后顺手救了他一命。”
苏沉璧说得云淡风轻。
“……你管这叫人情？”
莫九霄嘴角抽了抽，这明明是先抢后救，纯属霸王操作。
“不管，反正他自己信了。”
她转身，披风在夜风中扬起个漂亮的弧度，
“等着我好消息，别瞎琢磨。”
“等等，”
莫九霄想叫住她，还有一堆话没问。
“别废话，再废话天就亮了，偷东西得趁黑。”
苏沉璧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里。
……
魔域骨牢外，腐臭味扑面而来。
苏沉璧捏着鼻子，眉头皱成疙瘩：
“玄老，你这儿是养了堆发霉的臭豆腐？该打扫了。”
石台上，那柄传说中的魔骨刃静静躺着，泛着幽蓝的磷光。
玄老背对着她，枯瘦的指关节敲着刀刃，节奏忽快忽慢，听得人心里发毛：
“几年了，你这小丫头总算肯主动来找我。”
苏沉璧摘下面罩，露出一张明艳的脸：
“我来拿魔骨刃。”
“当年偷我魔心草的账，咱们怎么算？”
玄老没回头，声音十分沙哑。
“连本带利还你。”
她甩出一个瓷瓶，瓶子在空中转了个圈，稳稳落在玄老面前，
“破咒丹，够你续十年命。”
玄老的手突然抖得像筛糠，抓起瓷瓶的动作都不利索：
“你怎么知道我中了血咒？”
“你上次咳的血，能把石头都蚀穿个洞，我又不瞎，这都看不出来岂不是傻？”
苏沉璧拔出剑，剑尖指着魔骨刃，
“现在，成交了吧？”
话音刚落，魔骨刃突然嗡鸣起来，黑雾从刃身涌出，凝成一张狰狞的鬼面，张着血盆大口扑向她。
苏沉璧抬手，眉心亮起一点微光，那鬼面瞬间尖叫一声，溃散成黑烟。
玄老猛地回头，瞳孔地震：
“果然是你……连魔灵都怕你眉心的光！”
他弯腰，一口黑血喷在地上，滋滋冒起白烟，显然血咒已经很重了：
“拿去吧！”
魔骨刃突然飞起来，稳稳落在苏沉璧手里。
她刚接住，掌心就传来一阵剧痛，瞬间烫出几个水泡。
她龇牙咧嘴，却笑得牙尖嘴利：
“谢了，老头，回头再来看你。”
远处突然传来破空声，像是有人追来了。
苏沉璧翻身跃出骨牢，隐约听见玄老在身后笑，那笑声阴恻恻的，勾得人脊背发凉。
……
小院里，月光十分稀薄。
莫九霄挥剑，剑气撞在墙上，碎成点点星屑，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又失败。”
他低骂一声，声音闷在喉咙里。
“别骂了，魔骨刃，给你带回来了。”
苏沉璧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的魔骨刃安安静静的。
莫九霄眼睛一亮，正要伸手去接，那魔骨刃突然像活过来似的，猛地窜起，直刺他心口！
“卧槽！”
莫九霄根本来不及躲，刃尖“噗”地一声没入胸膛。
剧痛瞬间炸开。
黑雾从他七窍疯狂喷出，在他身后凝成一个巨大的魔相，鳞片森然，看着就吓人。
苏沉璧惊叫一声扑过去，却被汹涌的魔气掀飞，狠狠撞在石桌上，石桌瞬间碎裂：
“莫九霄！”
回应她的，是一声似人似兽的嘶吼，听得人头皮发麻。
……
三天三夜，小院里的黑雾就没散过。
苏沉璧守在门外，剑横在膝盖上，眼里布满血丝，连眼睛都不敢眨。
终于，门“吱呀”一声开了。
莫九霄走出来，身形竟拔高了半尺，气质十分冷冽，跟之前判若两人。
他抬手，对着旁边的石凳轻轻一按，石凳瞬间化为粉尘。
他愣了愣，低声说：
“我……好像突破了。”
【叮！力量增幅170%】
【灵脉修复完成】
【时空诅咒激活：剩余寿命100年】
冰冷的系统机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炸响。
莫九霄猛地僵住，四处张望：
“谁？谁在说话？”
【系统归墟，你当年的老搭档，忘啦？】
“系统？归墟？不熟！”
莫九霄皱眉，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没印象。
突然，剧痛袭来，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里闪回：
药王谷的古树，染血的任务卷轴，上面写着六个刺眼的大字，“弑杀药王谷主”。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无奈：
“欢迎回来，宿主。”
莫九霄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脸茫然：
“你到底是谁啊？我是不是脑子被刚才那刀捅坏了？”
苏沉璧赶紧晃了晃他的胳膊，眼里满是担忧：
“九霄，你听见什么了？别吓我！”
“一个话痨系统，之前好像总在我脑子里蹦字，现在居然会说长句子了……”
莫九霄揉着眉心，一脸困惑。
苏沉璧：“……”
合着这，是突破还附带解锁，隐藏系统？
突然，院门“哐当”一声被踹开，五个身穿宗门服饰的长老持剑冲了进来，为首的白须长老怒喝：
“苏沉璧勾结魔族，盗取魔骨刃，人赃并获！”
白须长老剑指两人，眼神凌厉：
“拿下他们！”
莫九霄瞬间挡在苏沉璧前面，手臂上缠绕着淡淡的魔气，语气冰冷：
“想动她，先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好啊，居然还修炼成了魔修！今日便替宗门清理门户！”
白须长老怒喝一声，五人同时出剑，剑网密密麻麻罩下来。
莫九霄一拳轰出，直接震碎三柄飞剑，随即身形一闪，化作残影：
“流云十三式·惊鸿！”
这一剑的凌厉程度，比之前足足强了百倍。
苏沉璧趁机甩出几根银针，精准扎中几位长老的穴位，他们动作瞬间一滞。
【警告：寿命消耗加快，每分钟消耗一万分之一年】
系统的提示音让莫九霄心头一紧。
苏沉璧也察觉到不对劲，大喊：
“这样耗下去不行！我们会被耗死！”
“你先走，我断后！”
莫九霄一边抵挡剑招，一边回头喊。
“要走一起走！我才不丢下你！”
苏沉璧咬牙，剑招愈发凌厉。
就在这时，玄老的声音突然钻进莫九霄的脑子里，带着点急促：
“快咬舌尖，用心头血镇压魔气反噬！”
其中一位长老突然甩出缚仙索，直奔苏沉璧而去。
莫九霄想都没想，转身用后背挡住了缚仙索。
绳索勒进皮肉，瞬间冒起白烟，疼得他龇牙咧嘴。
“九霄！”
苏沉璧看着他背上的伤，剑尖抖得不像话，眼里瞬间蓄满了泪。
突然，龙吟震天，一条青色巨龙从空中俯冲而下，龙背上的紫袍老者一跃而下，大喝一声：
“都给老夫住手！”
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几位长老脸色瞬间惨白，纷纷收剑下跪：
“龙前辈？您怎么会来？”
紫袍老者没理他们，径直走到莫九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你就是莫九霄？”
“是。”
莫九霄点头，心里满是疑惑。
接着，老者转向苏沉璧，眼神柔和了些：
“你娘当年欠我的债，今日我替她还给你这个女儿。”
他伸手扯断莫九霄身上的缚仙索，扔给他一枚玉简：
“这是龙族秘法，能帮你压制魔气反噬。”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龙族秘法，是否融合？】
“融！”
莫九霄毫不犹豫。
瞬间，一股清凉的气息流遍四肢百骸，身上的疼痛感顿时减轻不少。
【融合成功，寿命消耗恢复正常】
苏沉璧赶紧上前，扶住莫九霄，疑惑地问：
“前辈，您认得我娘？”
“三十年前，我被仇家追杀，是你娘救了我一命。”
老者瞪了一眼旁边的几位长老，语气凶狠，
“再敢纠缠他们，老夫就拆了你们的宗门！”
几位长老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了。
老者突然皱起眉头，语气凝重：
“玄老那老东西肯轻易交出魔骨刃，必定有所图谋。”
苏沉璧想起玄老最后那阴恻恻的笑，低声说：
“他之前跟我说，让我别沾龙血。”
老者脸色骤变，猛地拍了下大腿：
“糟了！他是想借魔骨刃解开封印！”
“解什么封印？”
莫九霄和苏沉璧异口同声地问。
“一个灭世魔头，三十年前被你娘和我联手封在了魔骨刃里！”
老者语速极快，眼里满是焦急。
【警告：魔头气息正在苏醒】
【剩余寿命：99年363天】
系统的警告音再次响起。
老者赶紧递过来一片金色的龙鳞：
“拿着这个，去魔域禁地，所有真相都在那儿。”
莫九霄攥紧龙鳞，眼神坚定：
“我去。”
“我陪你一起去。”
苏沉璧立刻拔剑，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裂开一道黑缝，一个巨大的血色旋涡出现，玄老的笑声从里面挤出来，阴恻恻的：
“丫头，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
莫九霄紧紧拉住苏沉璧的手，对视一眼，纵身跃入血色旋涡。
旋涡尽头，血光冲天，正是龙老所说的魔域禁地！
禁地的祭坛上，魔骨刃已经碎成了几片，正漂浮在空中，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裂缝里缓缓爬出来，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玄老！”
苏沉璧剑指站在祭坛边的玄老，怒气冲冲，
“你居然算计我们！”
“算计？不不不。”
玄老张开双臂，脸上满是狂热，
“我只是借你们的命，换吾主重生而已。”
莫九霄把苏沉璧护在身后，掌心凝聚起魔气护盾，眼神冰冷地看着玄老。
黑影渐渐凝成实体，一双猩红的眼睛睁开，死死盯着两人。
玄老扑通跪地，声音虔诚：
“欢迎回来，吾主！”
莫九霄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带着点狡黠。
“玄老，你好像算漏了一步。”
他反手，一把抓起漂浮的魔骨刃碎片，狠狠扎进自己心口。
鲜血喷涌而出，不是寻常的红色，而是耀眼的金色。
“龙血，我早就喝了。”
莫九霄忍着剧痛，笑得张扬。
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金色的血液溅到它身上，冒出阵阵黑烟。
玄老脸色瞬间惨白，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不可能……梵天城的道尊明明说……”
苏沉璧赶紧抱住摇摇欲坠的莫九霄，眼泪砸在他的脸上，声音带着哭腔：
“莫九霄，你敢死，我就敢陪你一起死！”
系统的声音突然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
【紧急任务：封印魔头！完成奖励寿命+20年，失败则世界重启！】
莫九霄抬手，轻轻擦掉她的眼泪，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放心，祸害遗千年，我没那么容易挂。”
他掌心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金光包裹着黑影，黑影在金光中扭曲、哀嚎，渐渐缩小。
玄老试图冲过来阻止，却被金黑交织的光芒瞬间吞噬，连渣都没剩下。
终于，魔头被重新封印，血色旋涡渐渐消失，禁地恢复了平静。
苏沉璧紧紧握着莫九霄的手，剑尖指向远方，那里是梵天城的方向，也是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那就，再赌一次。”
莫九霄的声音还在发抖，却异常坚定，
“沉璧，等我活过这百年寿命，就娶你。”
苏沉璧的眼泪再次落下，砸在剑鞘上，却笑着点头：
“好。”
两人回到乱葬岗，叫上李清风，把妹妹念卿安排在了客栈……
三人按照计划要去焚天城，先行到了城外的一片沼泽地。
远远望去，沼泽里瘴气弥漫，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