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倾城的骨笛丝线缠在藤蔓上,像一缕看不见的毒蛇,顺着我指尖的牵机线往回爬。我袖口一抖,七枚噬灵蛊弹射而出,刚扑到半空,虫群突然齐刷刷拐了个弯,直奔我脑门来。
我往后一仰,后脑勺差点撞上那半具泡胀的妖兽尸体。它肚皮朝天浮在沼泽里,肚脐眼还插着半截断剑,随着毒雾翻滚一晃一晃,跟打节拍似的。
“十七师弟。”花倾城笑出声,指尖一勾,骨笛丝线“铮”地绷直,“你这蛊虫,认主认得还挺快。”
我翻身坐起,顺手从尸腹里抠出那块青铜牌,沾了满手绿浆也不擦,直接往怀里塞。烛九阴在断剑里倒着念:“着宝器言假虚!”我抬脚踹了剑鞘一脚,它立马闭嘴。
花倾城没追,只把玩着簪子,藤蔓缩回发间。她转身前丢下一句:“你布局挺深,可惜……”话没说完,人已踏进毒雾深处,只剩那根丝线在空中轻轻颤了颤,像在笑。
我盯着她消失的方向,手摸进灰袍内衬,三段噬灵蚓皇早已分头行动——头朝天,腹贴地,尾潜暗河。地听蛊传回震动:万剑山那群愣头青还在迷宫里砍自家兄弟。水灵蛊说暗河冲刷阵基,得补一道蚀蛊雾。
正要让老九挪窝,天上突然“轰”地一声炸响。
赵日天骑着烈焰隼从云里一头扎下来,隼尾冒着黑烟,他手里甩着三十张清洁符,边飞边嚎:“脏!都脏!这毒雾熏得我灵兽打喷嚏!”
他一落地,第一张符就拍在隼脑袋上,整只鸟瞬间锃亮,连眼珠子都反光。第二张符刚要甩,脚下一滑,踩中我埋的“乱魂烟”阵眼。
“九霄清尘符!”他大吼,符纸脱手飞出,直奔毒雾最浓处。
我眼皮一跳——那地方正压着半颗“爆浆鬼面椒”晶核。
“别——”
晚了。
“轰!”
火光冲天,紫红焰浪掀翻半片山头,赵日天被掀了个跟头,清洁符撒了一地,连人带隼滚进泥坑。他爬起来第一件事不是看伤,而是哆嗦着手翻储物袋:“我的符……我的宝贝符……”
我走过去,顺手从他怀里摸出个鎏金礼盒。盒缝透出紫光,还带着灼手的温度。
“楚兄!”他抹了把脸,兴奋得鼻涕泡都出来了,“本少主特意给你带的!七彩爆炎符,改良版!能炸平一座山!”
我掂了掂,盒子沉得离谱。打开一条缝,里面符纸层层叠叠,每张都浸着暗红血纹,边缘还泛着油光。
“用噬心魔的胆汁炼的。”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炼了七七四十九天,连我爹看了都哆嗦。”
我合上盒子,顺手往地上一放。
“失手”一滑,盒子翻倒,符纸哗啦散了一地。
地面“咔”地裂开,一道黑缝直往下陷,正好卡在符堆中间。赵日天“哎哟”一声扑过去捞,我趁机摸出“幻舌散”,指尖一弹,药粉无声无息沾上他怀里的地图。
“赵兄。”我蹲在他旁边,指着西南方,“你闻见没?那边有股龙脉味儿。”
他抽了抽鼻子:“哪呢?”
“噬灵蚓皇刚传信,说那边地气躁动,怕是有上古密室。”我拍拍他肩膀,“你这爆炎符,正好派上用场。”
他眼睛一亮:“真能炸开?”
“炸不开我请你吃烧鸡。”
他立马跳起来,把符纸一张张捡回盒子,连泥都不拍。烈焰隼还在打喷嚏,他一脚踹过去:“起来!探宝去!”
我暗中掐诀,烛九阴在断剑里咕哝:“着颠倒乾坤阵启。”
赵日天刚飞上天,手里那张没用完的清洁符突然“啪”地自燃,灰烬飘在空中,竟排成一道灵力轨迹,直指深渊裂谷。
“看!”他一指前方,“金光!金光!”
我抬头,空中哪有什么金光,只有一片被毒雾折射出的红晕。但噬灵蚓皇已在阵眼埋下气味指引,幻舌散也改写了天机阁的星罗盘数据。
他拍着胸脯:“楚兄等我好消息!”话音未落,人已骑着喷烟的烈焰隼冲向深渊。
身后传来密集脚步声。
万剑山残部到了。
领头的长老手里攥着半块青铜牌,脸色发青,嘴唇微微抽动。我认得那表情——万毒窟的控魂术,快生效了。
我反手一拍断剑,烛九阴倒着吼:“着追踪者来速!”
老九尾巴一甩,彩虹晶核喷出三团,分别落在赵日天飞过的路径上。晶核遇空气即燃,炸出三团紫焰,像在天上画了条路。
“报!”天机阁弟子举着裂开的星罗盘冲来,“灵气波动在深渊裂谷!”
长老低头看牌,突然咧嘴一笑,那笑僵得不像活人。
我摸出袖里最后一张“噬心蛊”符,指尖一搓,符纸化粉,随风飘向青铜牌。
他脚步一顿,眼珠子猛地一颤。
就这一瞬,花倾城残留的骨笛丝线突然从地缝里钻出,缠上他脚踝,轻轻一拽。
他抬头,望向深渊方向。
“走!”他嘶哑下令,“去那边!”
两拨人马全冲着错误方位去了。
我蹲回树杈,从赵日天遗落的包袱里摸出半块桂花糕。风干了,硬得能砸核桃。我啃了一口,嘎嘣响。
远处,第一声爆炸传来。
山体晃了晃,尘浪冲天。
我眯眼看着烟尘里腾起的火光,把最后半块糕抛向空中。
一块、两块、三块。
噬灵蚓皇从地底钻出,头顶草环歪得像醉汉,肉身一扭一扭蹭到我脚边。
我摸出三枚新蛊,通体漆黑,背后长着薄翅。
“老九。”我弹了弹蛊翅,“这回,咱们玩大点。”
断剑里的烛九阴突然倒着尖叫:“着熬苦很界修玄!”
我反手敲它剑鞘:“闭嘴,苦的还在后头。”
第二声爆炸响起,比刚才更猛,整片山头塌了半边。
我袖中滑出新蛊,指尖一弹,三道黑影“嗖”地钻入地缝。
远处火光映红天际,烟尘中隐约传来赵日天的嚎叫:“我的符!我的改良爆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