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琪,我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店里也清闲下来,我想……过两天就去寨子看你和阿公,方便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惊喜的欢呼:“真的吗?小凯!太好了!阿公前几天还念叨你呢!方便!当然方便!我……我和阿公等你来!”
她的喜悦透过电波清晰地传来,让我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我们约好了大致的时间,她又絮絮叨叨地叮嘱我路上小心,山里哪段路不好走,要带些什么东西,语气里满是关切。
挂了电话,我开始着手准备。给店里备足了货,在门口挂上了“东主有事,歇业半月”的牌子。又去镇上买了些新鲜的糕点、上好的茶叶,还给阿公挑了一块柔软厚实的毛料,给阿琪选了一支城里女孩流行的、带着小坠子的银簪子。想了想,又把王叔上次留下的一些调理气血的珍贵药材包好,准备带给阿公。
出发那天,天气格外晴朗。我背上行囊,锁好“祥云奕航店”的门,回头看了一眼这间承载了太多故事的小店,心中竟有几分不舍,但更多的,是对远方的期待。
坐上去往苗寨的长途汽车,窗外的景色从熟悉的城镇逐渐变为连绵的青山和缭绕的云雾。路途颠簸,我的心却像窗外放飞的小鸟,轻盈而雀跃。几天后,当我再次踏上苗寨那条熟悉的山路,闻到空气中混合着泥土、草木和炊烟的气息时,一种奇异的归属感油然而生。
“小凯!”
刚走到寨口,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呼唤。抬头望去,只见阿琪穿着那身靛蓝色的苗装,像一只快乐的蝴蝶,从吊脚楼间的小路上飞奔而来。阳光洒在她乌黑的头发和明媚的笑脸上,眼睛亮得像山里的泉水。几个月不见,她似乎长高了些,也更好看了。
“阿琪。”我笑着迎上去。
她跑到我面前,微微喘着气,脸颊红扑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你可算来了!路上累不累?阿公一早就让我出来等着了!”
我摇摇头,把手里的一些点心递给她:“不累。这是给你和阿公带的。”
她开心地接过去,很自然地帮我分担了一些行李,边走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寨子里的新鲜事。穿过熟悉的巷子,来到阿公居住的吊脚楼下。阿公正坐在院子的矮凳上晒草药,看到我们,脸上露出了慈祥而欣慰的笑容。
“阿公!”我快步上前,恭敬地行礼。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阿公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着,“嗯,气色比上次好多了,看来没偷懒。”
晚上,阿公做了丰盛的苗家菜,有酸汤鱼、腊肉炒蕨菜,还有糯米饭。我们围坐在火塘边,吃着热乎乎的饭菜,听着阿公讲些寨子里的古老传说,阿公在一旁不时补充,笑声不断。温暖的火焰驱散了山夜的微寒,也融化了之前经历的所有惊险和疲惫。
此后的日子,简单而快乐。我跟着阿琪去采茶,看她灵巧的手指在茶尖飞舞;陪阿公进山认药,听她讲解各种草药的奇妙功效;也帮寨子里的人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计。晚上,我们依旧围坐在火塘边,有时我听阿公用苗语吟唱古老的歌谣,有时我给她们讲讲山外面的世界。我和阿琪的感情,在这宁静的山居生活中,如同山涧的溪流,自然而然地变得更深、更清澈。
时光飞逝,半个月的假期转眼就要结束。离别的气氛渐渐浓了起来。
临走的前一晚,月光如水。我和阿琪坐在寨子边的老槐树下。虫鸣唧唧,夜风轻柔。
“小凯,”阿琪低着头,声音轻轻的,“你下次……什么时候再来?”
我看着月光下她柔美的侧脸,心中充满了不舍和一种坚定的情愫。我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她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却没有抽开。
“阿琪,”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睛,认真地说,“等我把店里的事情再安排得稳妥些,我就常来看你。或者……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去镇上看看。”
阿琪的脸颊在月光下泛起红晕,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羞涩而喜悦的光芒,用力点了点头:“嗯!”
回到“祥云奕航店”,推开店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切如旧,但我的心境已然不同。店里不再只是处理阴司事的场所,也成了连接着远方一份温暖牵挂的港湾。
我重新挂上营业的牌子,泡上一壶清茶。阳光正好,岁月静好。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祥云奕航店”的故事也不会就此结束,或许还会有新的挑战和未知。但有了苗寨的那份阳光和牵挂,有了阿公的教诲和王叔的指引,无论面对什么,我的内心都将更加从容和坚定。
生活,在经历风雨后,终于展现出了它温柔而美好的一面。而我的故事,也将带着这份温暖,继续书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