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基坑边缘,阴冷的风打着旋儿,卷起尘土,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锈味。那口红棺静静地躺在坑底,像一块巨大的、凝结的血痂,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异。赵老板和工人们远远躲着,脸上写满了恐惧。
强行开棺或镇压,风险太大。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对脸色惨白的赵老板沉声道:“赵老板,为今之计,只能先封后解。立刻准备东西:三牲祭品(可用面粉精心捏制替代),大量上好的纸钱,最粗的供香,再找四块未经雕琢的青石来,要快!”
赵老板如蒙大赦,连连点头,立刻招呼手下人分头去办。
等待的间隙,我沿着基坑边缘仔细勘察地势。此地虽非极阴养尸之地,但土质潮湿,且位于两山夹缝形成的风口之下,阴气易于汇聚。这口红棺被埋在此处,绝非偶然,要么是有人刻意为之,要么是下葬时发生了极不寻常的变故。
工人们效率很高,不到一个时辰,所需物品便已备齐。四块半人高的粗糙青石被运到基坑四角。我让人将三牲祭品和香炉摆在基坑北面(玄武位,主镇压),正对红棺。
时辰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给工地蒙上一层不祥的橘红色。阴气开始上升,坑底那口红棺散发出的煞气似乎更加活跃了。
不能再等!我屏退所有闲杂人等,只留赵老板在百米外紧张观望。
我脚踏七星步,手持七星剑,剑尖挑起一张镇煞符,口中朗声念诵净天地神咒,步罡踏斗,环绕基坑而行。每至一方,便以剑尖虚点对应方位的青石,将一道镇煞符力打入其中。
“东方青龙,镇邪伏魔!南方朱雀,焚秽破煞!西方白虎,戮妖斩鬼!北方玄武,定气安魂!四象归位,封禁邪祟!急急如律令!”
咒语声中,四块青石微微震颤,表面浮现出淡淡的符文光泽,彼此气机相连,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基坑笼罩其中。坑内原本四溢的阴寒煞气,顿时被约束在内,不再向外扩散。
但这还不够!这只能暂时困住煞气,无法真正压制棺中之物。
我走到北面香案前,点燃三炷粗大的供香,香烟笔直上升,却在接触到四象阵形成的屏障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弯,变得扭曲盘旋。这是煞气与封印之力抗衡的表现。
我取出一张最强的六丁六甲镇煞符,咬破中指,以纯阳之血在符胆上一点!符纸瞬间绽放出耀眼的金光!我手掐五雷诀,将血符猛地掷向坑底红棺!
“六甲天神,六丁力士,遵吾符命,镇煞伏邪!敕!”
血符化作一道金光,如流星般射向红棺!在接触到棺木的瞬间,金光爆开,形成一道光网,将整个红棺覆盖!棺木剧烈震动起来,里面传出一阵沉闷的、令人牙酸的撞击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冲撞棺盖!一股更加浓烈、带着尖锐怨念的黑红色煞气试图冲破金光,但被四象阵和血符之力死死压住,只能在坑底翻滚咆哮。
我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维持封印消耗极大。我知道,这封印并非长久之计,只能暂时将这股凶煞困在此地。
持续念咒约一炷香的时间,坑底的震动和咆哮才渐渐平息下去。金光与黑红煞气形成了某种脆弱的平衡。红棺暂时被镇住了,但那股滔天的怨念和煞气,依旧如同休眠的火山,潜伏在封印之下。
我收起七星剑,长长吁出一口浊气,感到一阵虚脱。
赵老板这才敢小心翼翼地靠近:“小……小凯师父,怎么样了?”
“暂时封住了。”我抹了把汗,脸色凝重,“但这只是权宜之计。这棺煞怨气极重,封印撑不了太久,最多七七四十九日。在此期间,绝不可让任何人或动物靠近基坑百米之内,尤其是月圆之夜和子时,煞气最盛,封印最弱。”
“那……那之后怎么办?”赵老板声音发颤。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望着那口红棺,沉声道,“必须弄清楚这棺中女子的身份、死因,以及为何被葬在此处。唯有化解其心中怨结,才能彻底解决问题。否则,强行毁灭,只会让怨气爆发,后果不堪设想。我需要时间查阅古籍,或许还需请我师叔前来相助。赵老板,你也要尽力去查,这地块以前是何处?有无相关传说或记载?”
赵老板脸色发苦,连连点头:“我查,我一定尽力去查!”
留下几张辟邪符让赵老板分发给必须留守的工人,并再三叮嘱注意事项后,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店里。
店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我坐在熟悉的柜台后,心情却无比沉重。这口红棺的出现,打乱了一切计划。去苗寨的事,只能无限期推迟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化解棺煞之法。
我点亮油灯,翻出王叔留下的那些纸张泛黄、字迹模糊的古籍,开始一页页仔细翻阅,寻找关于“红衣棺煞”、“怨念成煞”以及超度之法记载。油灯的光芒摇曳,将我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窗外,夜色渐深。我知道,一场与时间和怨念赛跑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四十九天内,若找不到化解之道,后果将不堪设想。而这一切的关键,或许就隐藏在那口红棺背后的悲惨故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