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夕斜倚在床榻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胳膊处那伤口。
她轻声说道:“要做大事,总得冒冒险才行,本宫只要把握住时机,不会伤得太严重。”
乌梅看着沈晨夕,心疼得眼眶泛红:“娘娘,您受苦了,在他们面前演那么久的戏,肯定很累很累。”
沈晨夕微微转头,安慰道:“这算什么,以后的苦差事还多着呢,倒是你,白白为本宫流了那么多眼泪。”
“娘娘,她的眼泪可没白流,哭得真真切切,别人想怀疑都不能怀疑。”白桃在一旁接口道。
沈晨夕稳了稳心神,目光望向窗外:“现在萧翎已除,容妃暂时干不出什么事来,但后宫还有我们的敌人,这阵子,万不可掉以轻心,后宫之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白桃使劲点头:“娘娘,奴婢明白,莫被一时胜利冲昏头脑。”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可不能因为一时的松懈而前功尽弃。
沈晨夕扳着手指头,分析着当前的局势:“太后偏心于容妃,如今容妃被罚,想必太后也会对本宫更为忌恨。”
“娘娘,太后应该比容妃更容易应付吧。”乌梅想当然地说。
“恰恰相反。”沈晨夕道:“太后虽然一直没有出手,但不代表她容易应付,更何况,她是皇帝的生母,本宫是她儿媳,只要身份不变,就会永远被她压在下面。”
太后可是打败上一批嫔妃才住进慈康宫的,小打小闹,她还不屑参与其中。
但是这次,萧翎被诛杀,萧家倒台,容妃的地位岌岌可危,前朝后宫剧烈震荡,甚至要影响到整个大雍朝的局势,那就不是小打小闹了。
太后要保的人正是沈晨夕最大的仇敌之一,她们之间早晚得起冲突。
沈晨夕和两个侍女正聊着,许诗韵赶来看望沈晨夕。在萧翎发狂划伤沈晨夕的时候,许诗韵便担心她的安危,一直想着她的伤势究竟如何。
殿门轻启,许诗韵缓步而入。
她身着淡蓝色长裙,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宛如一朵盛开的蓝花。
许诗韵走到沈晨夕的床前三步处停下,定定地看着沈晨夕。
“诗韵,你来了。”沈晨夕含笑道。
许诗韵对沈晨夕的反应有些意外,她微微瞪眼:“你没疯,之前都是装的?”
沈晨夕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许诗韵眼中情绪复杂:“夕夕,你好大的本事啊,装疯卖傻这么久,连我都瞒得死死的,也不悄悄把真相告诉我。”
沈晨夕观察着许诗韵的表情:“诗韵,你这是生气了,见我没事,不高兴?”
“高兴,我有什么好高兴的。”许诗韵的话音里带着些委屈:“宸妃娘娘装疯卖傻,把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连我这个最好的姐妹都蒙在鼓里,连我都不信任,你说我能高兴吗?”
她撅着嘴巴,仿佛对沈晨夕隐瞒实情的行为非常不满。
沈晨夕骗天骗地,她都不管,但骗了她自己,那就感觉很难受,在许诗韵看来,她俩是最好的朋友,不需要互相隐瞒。
“诗韵。”沈晨夕想要起身,却被许诗韵按住。
“别动,你身上还有伤呢。”许诗韵语气虽然生硬,却还是透露出关心。她眼角隐隐含泪,好像刚哭过没多久。
其实,她并非真的生气。
许诗韵的地位比沈晨夕低得多,但许诗韵没有表现得很恭敬,因为她完全是把沈晨夕当成朋友的。
沈晨夕冒着风险,用计谋除掉萧翎,许诗韵不明不白,连个忙也没法帮。
她心里莫名地感到不舒服,无法排解,就如此这般发泄出来。
若是真的生气,以她的性子,要么坐着不说话,要么哼一声直接离开,要么说自己身份低微,不配和沈晨夕做朋友。
沈晨夕道:“小伤,没关系。”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许诗韵说:“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生怕你有个闪失,你要早点告诉我,我哪用得着那么担心,我不怕被你牵连,就怕你一个人硬扛,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沈晨夕缓缓开口:“你可知道,装疯这个计划一旦败露,会是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许诗韵问。
沈晨夕道:“计划一旦败露,我们都将万劫不复,也许不只是你我二人遭祸,还有李太医,你最喜欢的人。”
李元琅是许诗韵的恋人,许诗韵当然不希望他被自己连累。
一想到李元琅可能会因为自己的缘故受到牵连,许诗韵的心中便有些后怕。
“我对你隐瞒实情,也是为了保护我们所有人,你自己想想,你若知道我是装疯卖傻,能配合我演下去,保证不露破绽吗?”沈晨夕道。
这句话虽然有点难听,却是事实。
许诗韵自己也知道,她的表演不太自然,要配合沈晨夕装模作样,大概是会穿帮的。
沈晨夕倘若明确告诉她真相,结果反而更可能是因许诗韵的失误害了沈晨夕。
许诗韵紧紧攥住沈晨夕的手:“我……我没想过会这样危险。”
沈晨夕轻叹:“后宫就是战场,我走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必须做万全的选择。”
许诗韵有些羞愧:“对不起,是我想得太过简单,只顾着自己的感受。”
沈晨夕摇摇头:“别这么说,你能为我担心,我很高兴。”
许诗韵想了想,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她说:“夕夕,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沈晨夕好奇地问。
“我将来若是生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要让他认你为义母。”许诗韵说得斩钉截铁,表情异常认真。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某种坚定的信念,仿佛在向沈晨夕许下承诺。
沈晨夕愣了一下:“为何做此决定?”
许诗韵认真地说:“我们虽不是亲姐妹,但情谊不比亲姐妹差,我的孩子,自然也是你的孩子,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情谊能够延续到下一代。”
沈晨夕轻轻抱住许诗韵:“我也会让我的孩子像对待母亲一样对待你。”
许诗韵惊喜地睁大眼睛:“真的,太好了,那就让他们也像我们这样亲密。”
沈晨夕和许诗韵又闲聊几句,气氛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稍顷,沈晨夕唤白桃过来,吩咐道:“白桃,去把本宫准备的甜橘糕拿来,许采女最爱吃这个。”
白桃很快端来一个精致的瓷盘,上面整齐地码着几块金黄色的糕点,散发着蜜橘特有的清香。
这些糕点色泽诱人,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流口水。
许诗韵拿起一块,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
她边吃边说:“这甜橘糕就是好吃。”
沈晨夕也小口品尝起来。
许诗韵吃完第二块甜橘糕,突然问道:“夕夕,那个萧将军,真是突然发疯的吗?”
沈晨夕的笑容微微收敛:“这件事你知道就好,千万别传出去。”
许诗韵点点头,凑近了些。
“我给他倒的酒,浸过一种能让人失去理智,行为癫狂的草药,他正是喝了我倒的酒,才会这般狂妄。”沈晨夕说。
许诗韵只觉浑身一凛:“他那么凶,你不怕被他发现吗?”
沈晨夕道:“这酒壶是特制的,有机关可以控制倒出哪种酒,况且,没人会怀疑一个疯子设局。大家只知他突然发狂,却不知是何原因,皇帝痛恨萧翎,更无可能细查真相。”
许诗韵听后,对沈晨夕的智谋更加敬佩:“夕夕,你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