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的这条路,是被他们逼出来的,不聪明怎么能行,就算再天真,再单纯,也得学聪明,只有这样,路才能走下去。”沈晨夕对许诗韵说。
许诗韵从沈晨夕的话中感受到她这一路走来的艰辛。
从小小的宫女升到宸妃的位置,可不仅仅是靠皇帝的宠爱,这一路,要斗倒好几个嫔妃。
赵擎给了沈晨夕宸妃之位,已近乎到达极限,皇后只要不犯大错,那这位置就没法动。
做皇后已经不容易了,但沈晨夕却不想止步于此,她还要走上更高的位置,攀登权力的顶峰,将自己的命运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受任何人摆布。
吃完甜橘糕,许诗韵高高兴兴地回了芳仪殿。
次日,清晨的阳光洒在昭阳宫的琉璃瓦上,沈晨夕坐在梳妆台前,乌梅为她挽发。
“娘娘,您今日气色好多了。”乌梅轻声说道,手中的玉梳轻轻滑过沈晨夕头顶如瀑的青丝。
白桃从外间快步走进,脸色有些凝重:“娘娘,太后身边的嬷嬷来了,说是太后叫您过去。”
沈晨夕警觉道:“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说是太后因容妃被禁足,身边无人陪伴,觉得孤寂,特意请您过去说说话。”白桃将嬷嬷的意思向沈晨夕转述。
沈晨夕缓缓起身:“更衣吧,既然是太后相召,不可怠慢。”
乌梅和白桃手脚麻利地为沈晨夕换好衣服,发间只簪一支簪子和两朵小巧的珠花,既不过分华丽,也不失妃位的体面。
“娘娘,太后突然召见,会不会……”乌梅有些忧虑。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太后也不是蛮横无理之人,总不会简单粗暴地做事。”沈晨夕说。
当沈晨夕走到殿外时,嬷嬷已经等在那里,这位太后身边的嬷嬷年约五十,面容严肃,目光也不怎么和善。
“老奴给宸妃娘娘请安。”那嬷嬷似乎有些不太情愿。
沈晨夕含笑抬手:“嬷嬷不必多礼,不知太后娘娘召见本宫,所为何事?”
那嬷嬷直起身子,目光在沈晨夕身上扫了一圈:“太后娘娘说,容妃被禁足,身边没人陪伴,感觉甚是孤独,想着宸妃娘娘如今神智清明,又素有孝心,特命老奴来请娘娘过去陪她说说话。”
沈晨夕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感激之色:“太后娘娘厚爱,本宫自当前往尽孝。”
白桃和乌梅留在原地,目送沈晨夕随嬷嬷远去。
慈康宫。
太后端坐在正殿的凤椅上,手中捻着串佛珠,双目半阖,似在养神。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愿太后万福金安。”沈晨夕行至大殿中央,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太后缓缓睁开眼,慢条斯理地品了口茶:“容妃不在哀家身边,哀家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觉得甚是乏味,故而唤你过来,陪哀家说说话。”
沈晨夕道:“能陪伴太后娘娘是臣妾的福分,只怕臣妾愚钝,说错了话,惹太后娘娘不高兴。”
太后却说:“哀家年纪大了,就喜欢看你们年轻人活泼的样子,从今日起,你每日辰时过来,酉时再回去。”
这不是邀请,而是命令。
沈晨夕心知肚明,太后这是要变相软禁她,从早晨到黄昏,限制她的自由。
但沈晨夕知道此刻不能拒绝,否则只会给太后留下把柄。
“臣妾遵命。”沈晨夕答应道。
没过多久,有嬷嬷进来通报:“太后娘娘,皇上来了。”
赵擎大步走入殿中,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沈晨夕身上。
“儿臣参见母后。”赵擎向太后行礼。
太后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皇儿怎么这个时辰过来,朝政不忙吗?”
赵擎直起身:“听闻母后召见了宸妃,儿臣特地赶来看看,宸妃身上有伤,不宜久站。”
太后道:“皇儿多虑了,哀家只是觉得乏闷,叫她过来陪哀家说说话。”
“母后若觉得寂寞,不如让宝宜公主过来陪伴,宸妃身子弱,还有孕,儿臣担心她……”赵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后打断。
“皇儿这是嫌哀家亏待了你的宠妃?”太后有些不悦:“哀家不过是找个说话的人,宝宜公主过于吵闹,会影响哀家休息。”
沈晨夕见赵擎为难,主动开口道:“陛下,臣妾无碍,能陪伴太后娘娘,是臣妾的福分,臣妾很高兴。”
“瞧瞧,还是宸妃懂事。”太后看向赵擎:“皇儿,你就放心吧,哀家不会累着她,白日里让她陪哀家说说话,晚上就让她回去,你白日里操劳国事,也没工夫陪她。”
话说到这份上,赵擎也不好再坚持:“既如此,那儿臣就不打扰母后了。”
午后,慈康宫闷热难当。
太后命人在正殿摆了冰盆,但仍旧抵不住五月的暑气。
京城热得早,五月开始,便骄阳似火,一直要到七月,才能逐渐凉快下来。
沈晨夕注意到太后频频用帕子拭汗,遂主动起身:“太后娘娘可是觉得热,臣妾为您扇扇风吧。”
不等太后回应,沈晨夕已经拿起一旁的的团扇,轻轻为太后扇了起来。
她的动作恰到好处,扇出的风既不会太大让太后感觉不适,也不会太小没有任何效果。
太后有些意外地看了沈晨夕一眼,她没料到沈晨夕会如此顺从。
然而,沈晨夕越是顺从,太后就越觉得难受。这样的人,往往心眼很多,不容易对付,稍微受点委屈就表现出不耐烦的人,反倒能轻轻松松地收拾。
就这样,沈晨夕站在太后身侧,像宫女似的扇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扇子。
她胳膊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微笑。
沈晨夕在慈康宫度过了漫长的一天,不仅为太后扇扇子,还亲自为太后端茶倒水,她的表现无可挑剔。
太后几次想找茬,见她如此恭顺,竟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昭阳宫内,乌梅焦急地在殿内踱步:“这都过午时了,娘娘怎么还不回来,太后会不会为难她?”
白桃相对镇定些:“别慌,娘娘小心谨慎,太后挑不出错,不会无缘无故为难她,否则,只能让大家觉得太后小家子气。”
“可娘娘身上还有伤啊。”乌梅急道:“太后一向偏袒容妃,如今容妃被禁足,她肯定记恨我们娘娘!”
白桃拍了拍她的肩膀:“娘娘自有分寸,她在太后那儿,没法做别的事,但我们可以帮她。”
说完,白桃拉着乌梅来到御花园的一棵梅树下,东瞧瞧,西看看,随后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
“这是什么?”乌梅好奇地问。
白桃道:“这是娘娘装疯时用的药,现在已经用不上了,得赶紧处理掉,千万不能让别人发现。”
她蹲下身,用木棍在梅树边的花丛中挖了个小坑,然后将布包里的东西倒进坑中,又仔细地把土填平。
“干什么,就这么埋了?”乌梅惊讶道。
白桃提高声音:“这药留着也是祸害,埋在土里最安全,谁也找不到。”
说完,她还自言自语地补充:“娘娘装疯时可全靠这药了,如今,总算不用再受这份罪。”
做完这一切,白桃拍拍手上的泥土,与乌梅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若无其事地离开,走回昭阳宫。
她俩刚走不久,秦贵人就从假山后转出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原来如此。”秦贵人轻声呢喃,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宸妃,你的把柄可落在我手里了。”
秦贵人便是之前跟随容妃的秦昭仪,她发现这么大一个秘密,心想,这回可要立下大功了,容妃身边那么多人,全是废物,最终还得靠她力挽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