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立刻转身，只见几名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缓步而来。
赵擎收敛起怒容：“母后，您怎么来了？”
沈晨夕迅速调整表情，上前行礼。
太后目光如炬，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皇后和赵湛身上：“哀家听闻凤仪宫出了事，因此特地过来看看，皇儿，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擎面色阴沉，将事情的经过简要说明：“母后，皇后与齐王在偏殿……行苟且之事，被儿臣当场撞见。”
太后手中捻着的佛珠猛地一顿：“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儿臣亲眼所见，他们衣衫不整，共处于一室，门还从里面反锁着，显然是怕被人发现。”赵擎说道。
太后沉吟片刻，目光在沈晨夕身上停留：“宸贵妃，此事，你可知情？”
沈晨夕微微低头：“回太后娘娘，臣妾是听到动静才赶来的，并未亲眼目睹，只是陛下所言，不会有假。”
太后又看向赵湛和皇后：“你们二人有何话说？”
皇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母后，儿臣冤枉，是有人设计儿臣和齐王，儿臣是被人下了药，神志不清才会与齐王如此。”
赵湛也急忙上前解释：“母后，儿臣与皇嫂清清白白，是小荷那个贱婢，她在香炉中下药，又锁了房门，害我们无法脱身。”
“住口！”赵擎厉声打断：“朕方才已经让太医查验过香炉，里面根本没有催情药物，这房门也是从里面锁上的，你们还想狡辩到何时？”
太后抬手，示意赵擎冷静：“皇儿，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草率处置，皇后乃一国之母，齐王更是你的亲弟弟，若真有冤情……”
“母后！”赵擎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此事证据确凿，他们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何要反锁房门，这还有什么冤情可言？”
沈晨夕见状，适时地上前一步，柔声道：“陛下息怒，太后娘娘说得有理，此事确实需要彻查清楚，不如待查明真相之后再做定夺。”
太后虽然讨厌沈晨夕，但对她说的这句话也只有赞同：“宸贵妃说得对，皇儿，此事涉及皇家颜面，不可糊里糊涂地处置。”
沈晨夕与太后的想法当然是不同的。
太后想要将这件事弄清楚，帮皇后和齐王一把，而沈晨夕只不过是向太后表示孝心，让太后不便将矛头对准自己。
要查真相，怕是查不明白的。
物证，都已经被销毁了，即便还能找到少量的痕迹，也不足以证明什么。
人证，更加没有。
小荷是最关键的证人，但她并非被利益冲昏头脑而背叛皇后，她是要给自己的姐姐报仇，这就表明她不可能出卖沈晨夕，为皇后作证。
威逼利诱，都是没用的。
赵擎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既然母后开口，那朕就暂且留着你们，等查出结果之后，再定生死。”
他闭了闭上眼睛，说道：“来人，将齐王带下去，拘押在宗王府，皇后幽禁于凤仪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侍卫们立刻执行命令，抓住赵湛，把他带了下去。
赵擎下完令，转向太后道：“母后，儿臣这样处置可否妥当？”
太后沉吟道：“可以，不过你要尽快彻查此事，给哀家满意的答复。”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赵擎看向沈晨夕：“皇后既被幽禁，那便不宜再掌管六宫，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从今日起，由宸贵妃代掌凤印，统辖后宫。”
这道命令确立了沈晨夕在后宫的地位。
沈晨夕恭敬地福身：“臣妾遵旨，只是臣妾资历尚浅，恐怕难以担起重任。”
太后眉头微皱，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叹一声：“宸贵妃年轻，若有不懂之处，可多来找哀家请教。”
沈晨夕立刻向太后行礼：“谨遵太后教诲，臣妾定当尽心尽力打理后宫事务，不负陛下和太后厚望。”
太后点点头，便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开。
赵擎对沈晨夕道：“夕儿一向贤良淑德，朕信得过你，你必能将后宫打理好，天色不早，朕陪你回宫吧。”
说完，他拉起沈晨夕的手，往昭阳宫而去。
沈晨夕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皇后一眼，只见皇后眼中满是绝望，还有恨意。
次日清晨，沈晨夕刚用过早膳，许诗韵便主动上门。
她步履轻盈地走进内殿，一见到沈晨夕，便笑盈盈地说：“恭喜夕夕姐统领六宫，妹妹特来道贺。”
沈晨夕示意许诗韵坐下：“我不过是暂时执掌凤印，帮忙打理后宫，待事情查清楚之后，还是要归还给皇后的。”
许诗韵掩嘴轻笑：“跟我还瞎说呢，你好不容易拿到凤印，岂会轻易送回去，今日之事，满宫皆知皇后再无翻身之日，你如今已是实际上的皇后，就差一个名头罢了。”
沈晨夕端起茶盏：“慎言。”
许诗韵会意，立刻转移话题：“我和元琅互生爱慕，背着皇上相会，本以为这件事足够惊世骇俗的了，没想到，跟你一比，就跟班门弄斧似的，你进宫才两年多，曹大人的孩子都生出来了，还把后宫众妃打得落花流水。”
沈晨夕道：“说起来，你与李太医近来可好？”
许诗韵脸上浮现一抹红晕：“自然是好的，以后你掌管六宫，我与元琅见面的机会也多了不少呢。”
沈晨夕笑道：“你还是谨慎些为妙，我虽暂代皇后之职，却不能随便做主，万一你和他的事传到皇帝耳中，我也没法帮你。”
“好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许诗韵笑着说：“我给你的小皇子做了件衣服，改日送来，你给他穿上试试。”
沈晨夕淡淡一笑：“那就多谢了。”
御书房内，刚刚结束早朝的赵擎正伏案批阅奏折。
他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眼前不断浮现昨晚在凤仪宫偏殿看到的那一幕，皇后和齐王衣衫不整的模样，两人惊慌失措的表情。
更让他愤怒的是，事发后，两人非但不认罪，反而试图诬陷他最宠爱的沈晨夕。
他拿起一本奏折，却是御史弹劾齐王赵湛结党营私的折子，看着上面列举的一条条罪状，赵擎火气直冒。
“无耻！”他猛地将手中的朱笔摔在案上，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孟德福吓得连忙上前：“皇上息怒！”
赵擎的胸口剧烈起伏，眼前一阵发黑。
他想起这些年对皇后的信任，想起她端庄贤淑的形象，想起她每次侍寝时的温顺，结果竟与自己的弟弟私通，更是气得不行。
最让他愤怒的是赵湛。
那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从小一起长大，他登基后更是对赵湛信任有加，赐他亲王爵位，结果竟干这种事，这就是他对自己的回报吗？
香炉中的青烟袅袅上升，变幻出各种形状。恍惚间，赵擎仿佛又看见皇后与赵湛纠缠的身影，听见他们欢愉的呻吟……
这些幻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让他分不清是记忆还是幻觉。
赵擎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剧痛传来，他猛地捂住心口，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皇上！”孟德福惊呼一声。
赵擎张嘴想说什么，却感到喉咙里窜起股液体，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奏折上。
他随即重重栽倒在地，最后的意识是孟德福惊恐的呼喊，然后便陷入了无边黑暗。
“传太医，快传太医，皇上晕倒了，快传太医啊！”孟德福的尖叫声响彻御书房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