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躲过那一波追击后,维洛克就找机会离开了那处遗迹。
他需要一个绝对安静、无人打扰的地方,否则不等追兵赶来,他自己就会先被这股力量从内部撕碎。
胸前的伤口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左臂的灰色纹路不再仅仅是灼热,而是像无数细小的毒蛇在皮肤下啃噬、钻营,试图挣脱束缚。
寂灭能量在他体内左冲右突,【衰败视觉】视野里一片混乱的重影,耳边仿佛有无数细碎的、充满终结意味的低语在回响。
终于,在一处断崖底部他发现了还算安全的地方,那处断崖明显没有人类痕迹,布满枯萎的藤蔓,藤蔓后有一个隐秘的洞窟。
为了不破坏伪装的藤蔓,他花费了将近半小时才扒开那些坚韧的藤蔓。内里黑暗、干燥,空气中飘浮着尘埃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臭味。
他挤了进去,动作艰难,胸前的伤口因此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刚刚有些凝固的布条。
他喘息片刻,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首先是从行囊中取出所有剩余的储能水晶——五块标准魔石,三块从观星者那里缴获的、品质更高的星辉水晶。
他用的手指,蘸着自己的血,在地面上勾勒出一个简易的能量引导法阵,将水晶按照特定方位置于阵眼。
接着,他开始运转动态平衡法,尝试引导外界的混乱能量入体,来对冲、安抚体内暴走的寂灭能量。
这过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痛苦。外界的能量如同粗糙的锉刀,刮擦着他的经脉,而内部的寂灭能量则像沸腾的岩浆,狂暴地冲击着每一处束缚。
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激烈交锋,他的身体就是惨烈的战场。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水从额头滑落,他紧咬牙关,牙龈都因过度用力而渗出血来,铁锈味在口中弥漫。
他必须分心二用,一边引导能量对冲,一边借助水晶提供的稳定能量,顽强地疏导、压缩、重新束缚那些躁动的寂灭能量。
同时,他不得不再度处理胸前那可怖的伤口。他解开被血浸透的布条,伤口边缘泛白,隐约可见森白的肋骨。
他先倒上奥莉薇娅给的自然愈合药膏,清凉感暂时压下了灼痛,接着又吞服了自己配置的灰烬药剂,一股热流从胃部扩散开,帮助稳定伤势,压制寂灭能量的反噬。
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血沫,每一次心跳都加剧着左臂的灼痛。
就在他刚刚将最狂暴的一股寂灭能量暂时压制回左臂纹路,稍稍喘口气时,洞口的光线一暗,交谈声传来。
…这里面有能量波动!
看样子应该是有人在里面疗伤!
两个穿着风行院淡青色袍服的学徒一前一后钻了进来,脸上带着发现藏身地的欣喜和搜刮战利品的贪婪。
然而,当他们借着洞口透进的微光,看洞内情形——一个靠在墙边、浑身浴血、气息微弱却散发着令人心悸死寂的人。
特别是注意到那人异常苍白的左手和地面上那个散发着不祥波动的简易法阵时,两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转为极致的恐惧。
是…是他!那个人稍矮的学徒声音发颤,手指着维洛克,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撞在了后面同伴身上。
另一人反应稍快,虽然脸色同样惨白,但求生本能让他立刻抬手,数道锐利的风刃带着破空声射向维洛克,同时他猛地转身,就想挤出裂缝逃跑。快走!
维洛克甚至没有站起来。他只是抬起了头,左眼灰色的螺旋纹路在昏暗中淡漠地扫过他们,没有任何情绪。
他受伤的左手甚至没有完全抬起,只是五指微张,对着前方随意地一拂。
一道比之前稀薄、却更加凝练、几乎透明的灰色能量如同无形的鞭子般抽出,后发先至。
那几道风刃在触及这股灰色能量的瞬间,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散,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灰色能量掠过两名学徒的身体。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凄厉的惨叫。他们的护体灵光如同被戳破的水泡般瞬间破灭。
动作骤然僵住,眼中的惊恐和生机如同潮水般退去,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泛起一层石雕般的灰败。
两人保持着最后的姿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维洛克甚至没有改变坐姿,只是呼吸因为这番动作而稍微急促了一些,牵动了胸前的伤口,让他眉头微蹙。
他抬手,一股微弱的吸力将两人腕上的积分手环摄到手中,上面的数字从515跳至543。
他将手环收起,目光在那两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重新闭上双眼。
继续与体内依旧蠢蠢欲动的寂灭能量和严重的伤势搏斗。在这里,任何一丝犹豫或怜悯,都可能意味着自己的死亡。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与无休止的内在痛苦中缓慢流逝。汗水湿了又干,血痂结了又裂。
不知过了多久,当维洛克再次睁开眼时,窗外透入的光线已经改变了角度,显示至少过去了半天。
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如纸,胸前的伤口也只是勉强愈合了一层薄痂,内部依旧脆弱,但左臂那令人发狂的躁动已被强行压制下去,暂时恢复了基本的控制。
魔力恢复了约六成,精神力在极度专注、近乎自虐般的对抗后,反而有了一丝凝练和精进。
他知道,外面的猎杀不会停止,只会随着时间推移更加疯狂。
他必须尽快让这具身体恢复更多的战斗力,并适应在重伤与寂灭能量反噬的钢丝上行走的状态。
他取出少量食物和清水,缓慢地补充体力,同时警惕地感知着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洞穴给了他暂时的庇护,但绝非久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