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胖胖的哀嚎在血腥的战场上显得格外突兀。他像个充气过度的皮球,原本合身的作战服被撑得裂纹遍布,圆滚滚的身体努力想做出灵活的动作,却只能笨拙地摇晃,脸上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程实!你个缺德带冒烟的!快想想办法!”胖子试图弯腰捡起掉落的枪,却发现肚子成了最大的阻碍,憋得脸通红。
程实好不容易止住因发笑而牵动的咳嗽,捏着那枚已然恢复暗哑银色的规则硬币,眼神里探究的光芒更是多过歉意。
“办法?咳咳……副作用……看来是‘显性’且‘即时’的……”他仔细感受着硬币传来的微弱信息流:“不过……好像……‘副作用’……只持续半句?”
这个发现让他精神一振。硬币反馈的信息模糊提到“副作用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现实涟漪”,但似乎对作用时长有个隐晦限制,基本上大约相当于半句话的时间?或者说,其强力扭曲效果集中爆发,后续更多是惯性维持?
他需要验证。也需要尽快让胖子恢复点行动力,毕竟魔蝎还在涌来。
“胖子,别嚎了!”程实提高音量:“副作用……可能快过了!”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百里胖胖突然感觉那疯狂的膨胀感停止了,虽然体型依旧庞大,但不再继续增长,甚至隐隐有种……缓慢回缩的迹象?虽然慢得像蜗牛爬。
“真……真的?”胖子将信将疑,尝试迈步,虽然依旧笨重,但不像刚才那样完全失控了。
程实没再理会胖子,他的注意力回到了硬币本身。冷却时间似乎快到了,硬币表面重新泛起微光。他需要测试另一个关键功能。
如果抛出“真”字,会有些什么效果?是强化真实,还是会产生其他扭曲?
他看着眼前混乱的战局,目光扫过正在奋力搏杀的林七夜。一个念头闪过。
他再次用拇指弹起硬币。
银光划弧。
在硬币到达顶点的刹那,程实开口,这次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笃定:
“我说……”
“林七夜下一刀,必定能斩中魔蝎要害。”
硬币落下,在岩石上弹跳,静止。
朝上的一面,赫然是那个古朴的“真”字!
“真”字显现的瞬间,并没有发生惊天动地的异象。
但正在与数只魔蝎缠斗的林七夜,却感到手中直刀似乎微微一颤,一种难以言喻的“顺畅感”流过手臂。他原本计划格挡后反击的一招,因一只魔蝎异常滑溜的闪避而可能出现偏差,但在这一刻,他的手腕仿佛自有灵犀般微调了一个极其细微的角度!
嗤!
刀锋划过一道精妙绝伦的弧线,看似险之又险,却精准无比地穿透了那只魔蝎甲壳的缝隙,直接刺入了其复眼下的神经中枢!
那只魔蝎瞬间僵直,倒地毙命。
这一刀,快、准、狠,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必然性。
林七夜自己都微微一愣,感觉这一刀的手感好得有点出乎意料。但他来不及细想,立刻投入下一轮战斗。
程实紧紧盯着这一幕,眼中光芒大盛。
“真”字的效果!是“强化现实必然性”?或者说,是让所述之事发生的“概率”向着“必然”大幅度偏移?
这硬币,“真”“假”两面,效果截然相反,却又都围绕着“言语”与“现实”的扭曲!
“果然……是个好玩具……”程实低声喃喃,小心翼翼地将硬币收好。这东西用好了,绝对是逆转局面的利器,但副作用和冷却时间也是巨大的限制。
就在他初步摸清硬币特性,稍微松了口气的刹那,四周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巨响。
轰隆隆隆!!!
整个灰雾峡谷,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仿佛大地深处有什么庞然巨物正在翻身!
祭坛摇晃,碎石从顶端滚落。地面裂开新的缝隙,粘稠的暗红液体从血池沟壑中溅出。
天空中的牧者虚影,似乎因这突如其来的地震而发出了更加愤怒的咆哮,冲击“观众席”束缚的力量陡然增强!白光锁链崩裂的速度加快!
然而,这地震,似乎并非完全源于牧者!
只见峡谷四周,那些原本只是弥漫的灰雾,此刻如同沸腾般翻滚起来!
更令人心悸的是,地面上,岩缝中,甚至那残留的牲畜骸骨上。
无数翠绿色的牧草,以前所未有的疯狂速度破土而出,疯狂生长!
它们不再是之前那种细弱的模样,而是变得粗壮、坚韧,如同一条条绿色的毒蛇,扭曲着,缠绕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交织、攀升!
目标,赫然是场中所有的活物!
尤其是……手腕上还残留着牧草“手环”的程实!
“小心!”迦蓝惊呼,一道净化之光打出,却只能让靠近的牧草稍微萎靡片刻,更多的牧草如同潮水般涌来!
这些疯长的牧草并没有直接攻击,而是迅速交织,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覆盖了整个祭坛广场的绿色囚笼!
将守夜人小队、残存的“深空之眼”成员、甚至部分地穴魔蝎,都笼罩在内!
囚笼的栅栏由粗壮的牧草编织而成,散发着吸收精神力的诡异力场!
所有人都感到头脑一阵昏沉,精神力在快速流失!
与此同时,那宏大冰冷的声音,再次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冰冷:
“游戏……”
“继续。”
牧者的回礼,降临了。
程实看着四周迅速合拢的牧草囚笼,感受着精神力被抽取的虚弱感,又摸了摸手腕上那因为环境变化而再次活跃、甚至开始反向抽取他力量的牧草“手环”。
他非但没有恐惧,反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更加兴奋的光芒。
“囚笼?”
“吸收精神力?”
他抬头,望向囚笼外那隐约可见的、愤怒的牧者虚影,低声笑道:
“规则……”
“可是能改的……”
“尤其是……”
“当裁判下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