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括的轰鸣如同地底传来的龙吟,震得整座秘庙都在颤抖。穹顶的积尘簌簌落下,如同细密的黄沙,迷得人睁不开眼。墙壁与巨柱上的孔洞中,弩箭的寒光越来越亮,仿佛无数毒蛇的獠牙,随时要将闯入者撕碎。
“子仁!贴紧我!” 庄凯的吼声穿透了轰鸣,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猛地拽过庄羽,将弟弟死死护在身后,同时轩辕刀已然挥出,刀光在昏暗的庙堂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 —— 这不是进攻,是用血肉之躯筑起的防线。
嗡 —— 咻咻咻!
成百上千支弩箭同时射出,尖啸声汇成一片死亡的交响。这些弩箭比寻常军弩的箭矢更粗、更沉,箭头淬着幽蓝的毒光,显然是为了一击毙命。它们从四面八方射来,角度刁钻,覆盖了庙堂的每一个角落,根本无处可躲。
铛!铛!铛!
庄凯的轩辕刀舞得密不透风,刀身与弩箭碰撞,爆发出一连串刺耳的金铁交鸣,火星溅落在他的甲胄上,烫出一个个黑痕。他的手臂在巨力冲击下不断颤抖,虎口瞬间被震裂,鲜血顺着刀柄流下,染红了掌心。但他脚下如同生了根,任凭弩箭如何狂暴,始终牢牢挡在庄羽身前。
“兄长!” 庄羽在他身后急喊,声音里带着惊悸,却异常冷静。他没有慌乱,目光穿透漫天飞舞的尘雾,飞快地扫视着四周 —— 地上的骸骨倒伏得杂乱无章,但仔细看便能发现,它们似乎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庙堂中央的一小块区域。那些骸骨的关节扭曲,显然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却也用无声的姿态,标出了一条 “生路”。
“硬挡不行!这些弩箭太密了!” 庄羽的声音贴着庄凯的后背传来,“看地上的骨头!它们避开的地方,或许是陷阱的死角!”
庄凯闻言,余光扫过地面,心中一动。但还没等他调整位置,脚下突然传来 “咔嚓” 一声脆响 —— 脚下的石板竟开始向上翻转!
“小心!” 庄羽惊吼。
两人几乎同时做出反应。庄凯凭借雇佣兵的本能,猛地向后一跃,险险避开了翻转的石板;庄羽则像灵猿般向侧面扑出,动作迅捷得不像个文弱书生。
“轰隆!”
翻转的石板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坑洞,洞底布满了锋利的尖刺,闪烁着幽光。若是慢上半步,此刻早已被刺成筛子。但危机并未结束,周围的石板接二连三地开始翻转,发出沉闷的巨响,仿佛整个庙堂的地面都变成了一张吞噬生命的巨口。
“必须找到机关总枢!” 庄凯一边格挡着弩箭,一边嘶吼,“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要被射成刺猬,或是掉进坑里!”
他的轩辕刀已经出现了细微的卷口 —— 这柄足以劈开树干的利刃,竟在密集的弩箭撞击下渐渐不支。
庄羽伏在地上,手指紧紧抠住石板的缝隙,目光却死死盯着庙堂最深处的轩辕巨像。就在这时,他的视线落在了巨像基座前方的一块石板上 —— 那块石板约三尺见方,表面刻着一幅微缩的阵图,竟与巨像左手托着的竹卷上的阵图核心一模一样!更关键的是,在周围石板纷纷翻转的混乱中,这块石板竟纹丝不动,仿佛是整个动荡世界里唯一的锚点。
“兄长!看巨像脚下!” 庄羽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那块刻着阵图的石板!它没动!一定是机关总枢!”
庄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中猛地一沉。那块石板离他们不过十余步,但这十余步,却是名副其实的死亡之路 —— 头顶是呼啸的弩箭,脚下是随时可能翻转的陷阱,每一步都可能是终点。
“我掩护!你冲过去!” 庄凯没有丝毫犹豫,嘶吼着做出了决断。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心思缜密,只有庄羽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关停机关的方法。
话音未落,庄凯突然向前猛冲几步,故意将自己暴露在弩箭最密集的区域。轩辕刀舞得更快,刀光如墙,硬生生挡住了左侧袭来的一片箭雨。他用自己的身体做诱饵,吸引了大部分弩箭的注意力。
“走!子仁!快!” 他的吼声里带着血腥味,一支弩箭擦着他的左臂飞过,带起一串血珠。
庄羽看着兄长浴血的背影,眼眶瞬间红了。他知道此刻不能犹豫,任何迟疑都是对兄长牺牲的辜负。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恐惧压在心底,目光死死锁定那块刻着阵图的石板。
他动了。
身形如离弦之箭,沿着地上骸骨避开的路径,曲折向前疾冲。时而翻滚,避开脚下松动的石板;时而急停,躲过侧面射来的弩箭。一支弩箭擦着他的耳畔飞过,钉在前方的石柱上,箭尾还在嗡嗡震颤,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五步… 三步… 两步…
离那块石板越来越近了。庄羽甚至能看清石板上刻着的每一个纹路,那与巨像手中竹卷如出一辙的阵图,此刻却像是催命的符咒。
就在这时,他脚下的石板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 又一块翻板!
庄羽瞳孔骤缩,身体在空中猛地一拧,硬生生改变了方向,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扑向那块刻着阵图的石板。他的手掌终于触碰到了冰冷的石面,粗糙的刻痕硌得他手心生疼。
而就在他扑上石板的刹那,庄凯那边的弩箭突然变得更加密集 —— 显然,机关感应到了目标的移动,将更多的杀招对准了掩护者。
“兄长!” 庄羽嘶吼着,手指在阵图上疯狂摸索,试图找到关停机关的关键。
生死一线,就在这方寸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