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当然是我的牙了。”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在这片冰冷的冷库中猝然响起!
“谁?!”
曾正直猛然转头!
啪、啪、啪……
慢条斯理的掌声带着点戏谑的意味,从冷藏库渗出一排挂满冰棱的金属货架后响起。
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男人踱步而出。
深灰色羊绒大衣在微弱应急灯下泛着冷光,锃亮的皮鞋踩在冷硬的地面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轻响。
他脸上挂着欣赏猎物般的微笑,眼神却比这冷库还要冰冷。
李素雅看着他的脸:“等一下,你……你不是那个……”
一楼海报上挂着的那个男人!
原慈心医院的院长——田世坤!
原来“田”,指的是他!
和海报上相比,他虽然保养得宜,但是脸上依旧增添了不少岁月的痕迹。
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服帖地覆在饱满的额头上。
一张圆脸上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乍一看镜片后的眼神温和,甚至透着点长者的睿智与包容,整个人看上去儒雅稳重。
但很快就能发现,那镜片后的目光深处,根本就深藏着精明的打量和骨子里透出的冷漠!
他看向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像在评估物品的价值,贪婪又粘腻,令人作呕。
“精彩,兰大师。”
田世坤声音里带着居高临下的愉悦,“说起来,我还真得感谢你们呐……”
“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十八年前那只小老鼠藏起来的东西呢!”
他停在几米外,展示一般对众人伸出手,一个小型U盘正挂在指尖晃荡。
“难道——”
金竹月瞳孔骤缩,“那是账本?!”
“猜对了。”
田世坤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枚小小U盘,金属外壳在冷光下流转着冰冷又诡异的微光。
“我听说有三个不知死活的小鬼来了这里并失踪后,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果然啊,各位大师果真是厉害。”
“只是不知道这里的那群蝼蚁,居然还另扣了一个人,还是一个小白脸,真是怪麻烦的。”
“啧啧……谁能想到啊,这小玩意儿我找了这么多年,它竟然就被藏在我那张海报的背后。”
“这果然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
田世坤表情微妙,“可笑,可笑,实在可笑!”
曾正直感觉血液都要冻僵,他清晰地感觉到,随着田世坤的声音响起,这里的怨念几乎已经到了翻涌的地步!
金竹月也气得浑身发抖:“你们这里是医院!医院,本应该是救命的地方!”
“人命在你们眼里到底算什么!?”
“人命啊。”
田世坤身子微倾,嘴角的弧度变态又挑衅,似是为了故意激怒他们一般,轻声说道,“算钱。”
“好多好多的钱。”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果真让众人心里烧起熊熊怒火!
“好了,叙旧结束。”
田世坤笑容骤敛,“东西我也拿到了,该清理垃圾了。”
他微微侧首,声音平淡却带着死亡命令,“处理掉,利落点。”
阴影中,三个黑衣人如同鬼魅般无声踏出。
三人气息凝练如冰,眼神空洞却带着诡异的专注。
三股冰冷邪异的玄奥波动瞬间弥漫开来,与冷藏库本身的怨念场格格不入,却更添致命杀机!
“这孙子是有备而来啊!”
曾正直冷笑一声,“干活了各位。”
他的话音才落,最右侧杀手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结出扭曲印诀!
冷藏库内原本的怨灵竟被他强行扯动污染,化作几只周身缠绕黑红邪气、形态扭曲尖啸的痛苦邪灵,无视物理阻隔,直扑众人灵台,噬魂夺魄!
这三人皆是他花天价寻来的高手,对付这几人,绰绰有余。
田世坤脸上浮现胜券在握的笑容,他扶了一下眼镜,正要转身离去,眼睛却突然瞪大!
金竹月看着朝自己扑来的几只面容狰狞的邪灵,却是蓦的冷笑一声:“呵……”
“跟我玩儿这个,还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她用力一拽颈间那条大金链子,大金链子应声断裂,然后迎风暴涨数十米,直接化身一条超长锁链!
锁链一分为三,死死套住三只邪灵的脖颈,便有源源不断的黑气被从邪灵身上被抽走。
它们甚至都来不及靠近,身形就已经无限接近虚幻!
“这是……勾魂锁!”
其中一个黑衣人失声惊叫。
金竹月嘻嘻一笑:“答对了!”
她手臂一扬,几只邪灵瞬间魂飞魄散!
“姑奶奶在阎王手底下办事,怎么好丢了她老人家的面子!”
“吼!”
中间那位杀手双掌重重拍在冰面,一股肉眼可见的惨白寒潮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
空气发出冻结的“咔咔”声,寒流朝着兰亭等人席卷而来。
四人如坠冰渊,血液流速骤降,关节僵硬,思维都像要被冻僵!
“尝尝这个。”
无数冰锥破地而出!
尖端闪烁着幽蓝色的冷芒,赫然是有毒!
“打地鼠的游戏,我很久都没有玩儿过了啊。”
那个黑衣人看着疯狂闪避的四人,面容狰狞扭曲,“被我的冰锥刺穿吧!”
轰——!!!
话音刚落,他面前的冰锥就被人一拳轰碎!
暴力邪恶老奶李素雅那张车座子脸闪亮出现,黑衣人瞳孔骤缩,清晰地倒映出那一拳轰碎了冰锥还不满足,竟以势不可挡之势轰到了他的脸上!
他仓皇地想要召唤冰墙防御,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老娘最讨厌的,就是冷暴力!”
李素雅那张刻薄的嘴唇下弯,拳头接触脸颊的瞬间,黑衣人清晰地听见自己颧骨发出沉闷的骨肉撞击声!
剧痛还未完全炸开,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已沿着面部骨骼野蛮地灌入!
整个世界猛地倾斜、旋转!
视野骤然拉远、模糊,眼前金星乱迸,随即被一片急速蔓延的漆黑雪花吞噬。
耳中仿佛被塞进了一万只狂躁的夏蝉,尖锐刺耳的嗡鸣瞬间淹没了所有声音,颅腔都在共鸣震荡。
整个人被那股巨力强行扯离地面,不受控制地向后抛飞,然后又狠狠撞到墙上,像是一块柔软的史莱姆,甚至在墙上粘连了那么片刻才又掉下来。
黑衣人徒劳地靠着墙壁,脸颊上传来的剧痛终于爆发,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骨头上,灼热、尖锐、麻木感交织蔓延,半边脸都失去了知觉,只剩下那深入骨髓的痛楚。
满口腥甜弥漫开来。
意识在剧痛和嗡鸣的夹击下,被硬生生砸成了一片空白。
田世坤震撼地看向那个看上去身形消瘦纤弱的中老年女人!
慢慢的,慢慢的,他竟从这张脸上看出了几分熟悉来。
她好像……
是那个被丈夫家暴,被婆家磋磨了长达三十年,最后终于忍无可忍,爆发后反杀丈夫,然后被判蓄意杀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