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默然无语。
白晓琳凝视着他,眸中那一点灼灼光亮终究是黯了下去。
她缓缓垂下臻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将所有情愫尽数遮掩。
“你……在此稍候……等我一下……”她声音低微,似自语又似叮嘱。
话音未落,已然转身,快步走出房门。
陈默独自立于房中,只觉心乱如麻。
他隐隐察觉伤了师姐之心,却又不明所以。
男女情爱,于他而言,直如畏途,不敢稍涉。
不过片刻,门扉再开,白晓琳已折返而回。
她面上神情复又清冷,宛若冰封,仿佛先前那个语音激烈情难自已的女子并非是她。
她行至陈默身前,摊开素手。
掌心之中,静静躺着一枚丹丸。
那丹药通体莹白,隐隐带着一丝血丝,其上湿漉淋漓,散出一股奇异幽香,竟与她身上那股冷香一般无二。
“服下。”她开口道,声音平淡。
陈默一怔,问道:“师姐,这是何物?”
白晓琳并不解释,只又从桌上端起那杯水,递至他面前:“此丹,此水,一并服下。”
语气之中,已带上一丝不容置喙的意味。
陈默迟疑道:“师姐……”
“服下!”白晓琳陡然厉声喝道,“莫非……你信不过我?”
陈默闻言,心头一震。
信不过她?在这合欢宗内,他目前唯一能信之人,便是眼前师姐了。
他不再多言,沉默地接过丹药,仰首吞入。
丹丸入口即化,一股浓郁至极的香气霎时充斥口腔,其味之烈胜过她身上体香十倍,仿佛此丹乃是以她身上血肉掉落。
他拿起水杯,将杯中清水一饮而尽。
水中似乎有药渣,但他未多想。
丹药随药水流入腹中,一股温热之气登时自丹田升起,迅速流遍四肢百骸。
紧接着,他头脑阵阵发晕,目眩神摇,周身血液亦似沸腾起来,燥热难当。
他立足不稳,身子微微一晃,正欲开口相询。
白晓琳已然抢上一步,檀口一张,竟在他肩头狠狠咬下!
“嘶——”
陈默闷哼一声,只觉肩头一热,鲜血已然渗出。
他惊愕莫名,全然不知师姐此举何意。
然下一瞬,更让他心神俱震之事发生了。
白晓琳松开贝齿,不等他有丝毫反应,便猛地吻住了他的唇。
冰凉柔软的唇瓣带着一丝血腥的甜味,霸道地撬开了他的齿关。
香舌、鲜血、药香、体香……
无数种陌生而强烈的滋味如山崩海啸一般瞬间冲入他的脑海,将他所有思绪尽数淹没。
他心神大乱,一片混沌。
十岁那年,河畔红裳狰狞之状,是透骨的恐惧;
十一岁前,胡璇之流百般纠缠,是彻骨的厌恶;
成年之夜,师尊房中,更是锥心的惊恐与背叛。
情之一事,于他而言,早已是穿肠毒药,是万丈深渊。
然此刻,唇上那冰凉与温热交织,鼻尖那血腥与幽香混杂,他心中竟未生出半分抗拒之意。
丹田那股燥热之气愈发汹涌,药力霸道无匹,竟从他身心深处勾起一股连他自己也全然陌生的渴望。
就在他心神失守这一刹那,白晓琳双臂一振,劲力勃发,已将他猛地推倒在床榻之上。
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倾盆大雨。
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窗棂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急响,如乱军之鼓。
山间白玉湖,湖面泛起万千涟漪,在风雨中动荡不休。
鲤仙姑庞大的鱼身时而浮上水面,时而沉入湖底,激起漫天水花。
一道惨白电光撕裂夜幕,将屋内交叠的两个身影映照得忽明忽暗。
此夜,陈默元阳消失。
他,炼气八层。
她,成功筑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