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刚把垣都的青瓦染成淡灰色，静云院的石桌上就已经摆开了阵仗——青岚带来的礼仪图谱摊在中间，小桃拿着针线筐蹲在旁边缝襦裙，赤炎则捧着个木盒，里面装着给青珞准备的庆典配饰，连李伯都特意送来了安神的桂花茶，怕她练礼仪太紧张。
“先练‘持玉礼’，手要平，别晃。”青岚站在青珞对面，手里拿着根细木杆，轻轻纠正她的手势，“玉璜要托在掌心，指尖别攥太紧，像托着碗水似的，既要稳，又要显得恭敬。你昨天练的时候，指尖都发白了，这样不行，庆典上百姓都看着呢，会觉得你紧张。”
青珞深吸一口气，重新调整姿势——掌心托着玉璜，手臂微屈，指尖自然放松。可刚坚持了一会儿，胳膊就开始发酸，昨天练了一下午，肌肉还没缓过来。她忍不住晃了晃，玉璜差点从掌心滑下去，幸好赤炎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
“别急，歇会儿再练！”赤炎赶紧把她拉到石凳上坐下，递过桂花茶，“你这胳膊细，哪禁得住一直举着？我找练武场师傅要了个轻木做的玉璜模型，你先拿模型练，等胳膊有劲了再用真的。”
他从木盒里拿出个和玉璜一模一样的轻木模型，外面涂了层白漆，还描了月形符号，重量只有真玉璜的三分之一。青珞接过模型，重新举起，果然轻松多了，胳膊也不酸了。她看着赤炎眼里的关切，心里暖了暖——他总是这样，能注意到她没说出口的辛苦，悄悄把问题解决掉。
“对了，献玉礼那天，你要走‘云阶’上龙脉坛，台阶有二十七级，每走三步要顿一下，弯腰致意。”青岚拿起礼仪图谱，指着上面的台阶图，“我画了个简易的脚步标记，你照着练，别踩错了——云阶的台阶比普通台阶高，你个子矮，走的时候注意抬脚，别绊倒了。”
青珞看着图谱上的标记，每级台阶旁边都标了“顿”“致意”的提示，还画了个小小的脚印，标注“左脚先上”。她想起昨天第一次练走台阶，踩错了三步，还差点绊倒，青岚当时没说什么，晚上就熬夜画了这个标记图。指尖蹭过图谱上的墨痕，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练的。”她拿起模型，走到院子里的石阶前——赤炎特意找了块木板，钉了二十七级小台阶，模仿云阶的高度。她按照图谱的标记，左脚先上，走三步，顿一下，弯腰致意，动作慢慢变得熟练，不再像昨天那样慌张。
小桃蹲在旁边缝襦裙，手里拿着青岚送来的“云纹锦”，银线在阳光下闪着淡光。她一边缝，一边哼着九域的童谣，是关于龙脉的，调子轻快，听得青珞心里的紧张也淡了些。
“姑娘，你看这领口的云纹，我多绣了两朵小鸾鸟，跟赤炎大人送的配饰正好搭！”小桃举起襦裙，在她身上比了比，“等会儿再缝个暗兜，把凝神丹和银铃放进去，庆典上人多，怕丢了。”
青珞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襦裙的银线云纹上——小桃的手很巧，云纹绣得流畅，鸾鸟也栩栩如生，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她想起现代妈妈给她缝衣服的场景，也是这样，在领口绣她喜欢的图案，在口袋里缝暗兜，放她的小玩意儿。心里突然泛起一丝想家的酸意，却又很快被眼前的热闹冲淡——在九域，她也有了愿意为她花心思缝衣服的人。
练到中午，青珞终于能熟练地走完云阶、完成持玉礼，连青岚都点头说：“不错，比昨天强多了，再练两天，肯定没问题。”赤炎也笑着递过刚买的肉包子：“奖励你的！老周特意在馅里加了点灵猪肉，吃了能补点力气，下午练礼仪更有劲。”
正吃着包子，院门口突然传来执律卫的声音：“青珞姑娘，苍溟大人请您即刻去主殿，有庆典相关的事商议。”
青珞心里一紧，赶紧放下包子，拿起玉璜模型：“是不是礼仪有问题？还是庆典安排变了？”
“别慌，苍溟大人应该是跟你说贡品和护卫的事。”青岚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跟你一起去，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跟着执律卫往主殿走的路上，青珞的心跳一直很快。她摸了摸暗兜里的银铃，凉丝丝的，能稍微稳点情绪。主殿里的氛围比平时轻松些，苍溟没穿深蓝色的朝服，而是换了件淡青色的常服，石桌上摆着龙脉坛的布置图，还有份贡品清单。
“坐吧。”苍溟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比平时温和，“找你来，是跟你说献玉礼的贡品——百姓送了不少能引灵气的玉石，我选了块‘云梦玉’，跟你的玉璜一起祭拜龙脉，你看看合不合适。”
他从锦盒里拿出块淡绿色的玉石，通透温润，放在阳光下能看到里面流动的灵气。青珞拿起玉石，刚碰到，怀里的玉璜就轻轻烫了一下，两块玉隐隐有共鸣——是好玉！她点了点头：“合适，这块玉的灵气很纯，跟玉璜很搭。”
“那就好。”苍溟把玉石放回锦盒，“另外，庆典当天的护卫我已经安排好了，赤炎负责龙脉坛外围，青岚负责你身边的贴身护卫，羽商会盯着情报，确保幽昙的人进不来。你不用紧张，按青岚教你的礼仪做就行，有我们在，不会让你出事。”
听到苍溟提到“幽昙”，青珞心里的警惕又提了起来：“幽昙最近还有动静吗？羽商说他们可能想混进庆典。”
“羽商已经把情报报给我了，我们加派了城门的检查，每个进垣都的人都要验身份，幽昙的人很难混进来。”苍溟的眼神沉了些，“但还是要小心，庆典上人多眼杂，难免有疏漏，你尽量别单独行动，有任何异常，第一时间找青岚或赤炎。”
从主殿出来，青岚看着青珞紧绷的脸，笑着说：“现在放心了吧？苍溟大人都安排好了，我们只要好好准备就行。下午别练礼仪了，我带你去龙脉坛看看，熟悉下环境，免得庆典当天紧张。”
龙脉坛比青珞想象的大，圆形的坛身用玄铁石砌成，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龙脉符文，坛顶有个圆形的凹槽，是用来放贡品的。赤炎正在坛外围布置护卫岗，看到他们来，赶紧跑过来：“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来熟悉环境？我带你们走云阶，我刚让人把台阶擦干净了，不滑。”
青珞跟着赤炎走上云阶，每级台阶都比想象的高，她按照练过的动作，左脚先上，走三步顿一下，这次没踩错，也没绊倒。站在坛顶，能看到垣都的全貌——街道上的灯笼串像发光的长龙，百姓还在忙着送贡品，守垣司的兵士在街边巡逻，一派热闹又安稳的景象。
“你看，下面那些百姓，都在盼着龙脉祭顺利，盼着冬天别生浊气。”青岚站在她身边，声音轻轻的，“他们不知道幽昙的威胁，不知道龙脉的危机，只知道有你这个‘龙心’在，就能安心。所以你不用怕搞砸，只要你用心去做，他们就会认可你。”
青珞看着下面笑着的百姓，心里的紧张慢慢散了。她摸了摸怀里的玉璜，又看了看身边的青岚和赤炎，突然觉得，献玉礼不再是让她紧张的仪式，而是她作为“龙心”，真正融入九域、守护百姓的开始。
傍晚回到静云院，小桃已经把襦裙缝好了，还烫得平平整整，放在石桌上。青珞穿上襦裙，正好合身，银线云纹在夕阳下闪着淡光，腰间别着赤炎送的鸾鸟配饰，怀里揣着玉璜和云梦玉，手里拿着青岚画的礼仪图谱，心里满是踏实。
“姑娘，真好看！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小桃围着她转了一圈，笑着说，“庆典那天，你肯定是最亮眼的！”
青珞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淡青色襦裙，银线云纹，鸾鸟配饰，还有眼里的坚定。她不再是那个刚到九域、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的小姑娘了，她是“龙心”，是要在庆典上为百姓祈福、为龙脉献礼的青珞，也是在九域慢慢找到归属感的“琉璃”。
夜色渐深，静云院的灯笼亮了起来。青珞坐在亭子里，最后练了一遍持玉礼，动作熟练，不再紧张。她知道，明天还要继续练，还要去确认贡品，还要和青岚、赤炎核对护卫细节，还有很多事要忙，但她不怕——因为她不是一个人，有那么多人陪着她，帮着她，一起为庆典忙碌，一起守护这份安稳。
纷忙的准备还在继续，庆典的脚步越来越近，青珞的心也越来越坚定。她已经准备好了，准备好站上云阶，准备好献上玉璜，准备好迎接属于她的、在九域的第一个重要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