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刚把最后一笼馒头码进蒸箱,食堂门口就传来铁皮桶拖地的刺耳声响。他撩起围裙擦了把汗,探头一看,只见后勤科的老王正蹲在地上,对着个瘪了底的铁皮桶唉声叹气。
王师傅,这是咋了?何雨柱拎着锅铲走过去,铁桶底的窟窿眼还在往外渗着菜汤,混着地上的煤灰,黑糊糊一片。
老王抬头看见他,愁得脸都皱成了包子:柱子啊,这是给三车间送夜宵的桶,刚到半路就漏了,二十斤热汤全洒了。那边夜班赶工,等着汤暖身子呢......
何雨柱踢了踢铁皮桶,窟窿边缘卷着毛边,显然是被啥硬东西硌的。他往食堂后厨瞥了眼,蒸箱上的压力表正呼呼转着,案板上还摆着刚发好的面:多大点事。他扯下围裙往肩上一搭,你去仓库再找个新桶,我重新熬一锅,保证比刚才那锅还热乎。
可...可仓库的新桶上周就发完了,剩下的都在二车间那边锁着,保管员今儿轮休。老王急得直搓手,三车间在山坳里,来回得走四十分钟,这要是误了点......
何雨柱没等他说完,转身就往灶房冲。蒸箱里的馒头刚上汽,他伸手就拽出两屉,烫手的蒸汽熏得他直咧嘴:不用桶了!他把馒头往笼布上一裹,又从冰柜里翻出半扇刚卤好的猪肺,让他们就着馒头啃肺头,抗饿!
老王看着他把卤肺头切成巴掌大的块,往竹筐里一装,上面盖块棉布:这...这能行吗?
咋不行?何雨柱往筐上系了根麻绳,往肩上一甩,三车间那帮小子,吃啥不是狼吞虎咽?走,我送过去。
山坳里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得人脸生疼。何雨柱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窝里,竹筐撞着腿肚子,卤味混着馒头的香气往鼻孔里钻。快到三车间时,老远就听见铁皮棚里传来叮当的敲打声,走近了才见一群工人正围着台破机床较劲,火星子溅在雪地上,瞬间就灭了。
柱子师傅?一个戴棉帽的小伙抬头看见他,手里的扳手掉在地上,您咋来了?
给你们送夜宵。何雨柱把竹筐往机床台上一放,掀开棉布,汤桶漏了,临时换了卤肺头,将就吃。
工人们呼啦一下围上来,手都没顾上擦,抓起馒头就着肺头啃。带棉帽的小伙叫小周,是三车间的组长,嘴里塞得鼓鼓囊囊:柱哥,您可真是救星!这机床卡了俩小时,冻得手指头都快掉了,正缺口热乎的。
何雨柱蹲在旁边看他们干活,机床卡盘上的齿轮歪歪扭扭,显然是受力不均崩了。他摸出个馒头掰开,夹了块肺头:这齿轮得换,硬撑着容易出事故。
哪有备件啊?小周抹了把嘴,仓库说这批齿轮上周就该到,结果被二车间先领走了,说他们的冲床更急。
何雨柱嚼着馒头没吭声。二车间的冲床是老设备,确实常出问题,但三车间这台机床要是崩了,整个山坳的掘进进度就得拖后腿。他瞅了眼墙上的进度表,红笔圈着的竣工日期就剩五天。
你们等着。何雨柱把啃剩的馒头揣进兜里,我去趟仓库。
柱哥,别去了,保管员跟二车间的李主任是亲戚,指定不给......小周的话没说完,何雨柱已经消失在雪雾里。
仓库的铁锁锈得厉害,何雨柱晃了晃锁芯,听见里面传来打扑克的声音。他敲了敲铁门:张叔,开门,三车间借个齿轮。
门开了道缝,保管员老张探出头:没有,都给二车间了。
我刚从三车间过来,他们机床卡得快散架了,不换齿轮就得停工。何雨柱往门里挤了挤,二车间那台冲床,我上周帮他们修过,就是个螺丝松了,紧一紧还能撑三天。
老张挠了挠头:可李主任说......
李主任那边我去说。何雨柱直接往备件架走,上面果然摆着两箱新齿轮,我给您写个借条,三天内让二车间还回来,少了一颗我赔。他从兜里摸出半截铅笔,在烟盒背面唰唰写着,末尾还按了个红手印——那是早上切萝卜沾的红颜料。
老张看着烟盒上的字,又瞅了瞅何雨柱冻得通红的耳朵,叹口气:你这小子,真是...行吧,拿两个,多了没有。
等何雨柱把齿轮送到三车间,小周他们眼睛都亮了。折腾到后半夜,机床终于重新转起来,轰鸣声震得棚顶的雪簌簌往下掉。小周非要塞给他个烤红薯:柱哥,这是咱用机床余温烤的,甜得很。
何雨柱揣着热乎乎的红薯往回走,刚到半山腰,就撞见二车间的李主任带着人过来。何雨柱,你凭啥动我们车间的齿轮?李主任手里的手电筒晃得人睁不开眼。
李主任,何雨柱剥开红薯皮,热气腾腾的瓤子映着他的脸,您那冲床就是螺丝松了,我给您带了套新螺丝,比原来的粗两圈,保准撑三天。三车间这机床要是停了,耽误了总进度,咱谁都担待不起。他从兜里掏出个油纸包递过去,里面是刚换下来的旧螺丝,您看,这螺丝都磨圆了。
李主任捏着旧螺丝,又看了看新螺丝,脸一阵红一阵白。他身后的工人都认识何雨柱,上次食堂换蒸箱,还是何雨柱爬进三米高的烟囱里清的灰。
行...行吧。李主任挥挥手,三天,就三天啊。
得嘞!何雨柱把红薯掰了一半递过去,刚烤的,尝尝?
回到食堂时天快亮了,何雨柱往灶台上一趴就睡着了。等他被蒸箱的提示音吵醒,发现灶台上摆着个搪瓷缸,里面是红糖姜茶,旁边压着张纸条:柱哥,谢了。二车间 小王留。
他端着姜茶暖和身子,就见后勤科的老王跑进来,手里举着张调拨单:柱子!你可真行!厂长刚在早会上说,以后各车间的小型备件调拨,都先问问你的意见!
何雨柱一口姜茶差点喷出来。窗外的雪停了,阳光照在食堂的烟囱上,镀了层金边。他摸了摸兜里还没凉透的半截红薯,突然明白,所谓影响,不过是你帮别人扛过的每一次难,别人记在心里的每一份情。
食堂门口渐渐热闹起来,工人们笑着打招呼,有人喊着要吃卤肺头,有人说想喝红薯粥。何雨柱系上围裙,往灶台前一站,嗓门亮得很:都有都有!卤肺头得等会儿,先喝碗热粥暖暖胃!
铁勺敲在锅沿上,叮当作响,像是在为这新的一天,敲起了最实在的开场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