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蹲在归燕居的田埂上,指尖捻着粒刚饱满的麦粒。月光洒在新割的麦茬上,泛着银白的光,身后那片刚收完的麦田,空间仓库堆着小山似的麦垛,空气中飘着股子新麦的甜香。他抬头瞅了瞅天上的月牙,心里头跟揣了只兔子似的——今儿这事,实在是有点悬。
指尖的麦粒被捻得发暖,饱满的胚乳硌着指腹,那点实在的触感却压不住心里的慌。昨儿个库房里凭空多出来的两袋麦子,虽说是他借着采购的由头从空间里挪出来的,可架不住他爹何大清那直勾勾的眼神。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啥风浪没见过?那眼神里的疑惑跟探照灯似的,差点没把他后颈窝烧出个洞来。
“得想个辙,把这粮食的来路‘正’了。”何雨柱把麦粒丢进嘴里,咯嘣咯嘣嚼着,新麦的清甜混着点土腥气在舌尖散开。光有粮不行,这年头过日子,票证比钱还金贵。就说厂里那几个老师傅,家里顿顿窝窝头,可瞧见别人自行车铃“叮铃”一响从跟前过,眼里的羡慕能漫出来二里地。他自己倒不打紧,可想起妹妹雨水,弟弟雨华上学得走半个多小时,遇上刮风下雨更是狼狈,心里就跟塞了团湿棉花似的,闷得慌。
粮食能从空间里拿,可票证这东西,空间里别说自行车票,就是块糖纸都找不着。这玩意儿得从“道上”想办法。
所谓的“道上”,就是黑市。
这俩字儿跟烙铁似的,烫得很。这年头抓投机倒把抓得紧,街角巷尾那些眼神飘忽、专做“影子买卖”的,个个跟惊弓之鸟似的,三句话不对就能钻墙缝里去。何雨柱以前是不屑于沾这些的,他是轧钢厂食堂的大厨,手里有勺子,走得端行得正,犯不着冒这份险。可现在不一样了,空间里的宝贝多了去,总不能一直捂着藏着,得找个由头,一点点“露”出来,还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他从田埂上站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土。身后的麦田在月光下静悄悄的,空间仓库里的麦垛堆得比人还高,金黄的麦穗在暗处泛着柔和的光。这些粮食要是都换成票证,能办不少事。可这第一步,就得从黑市迈出去。
转天一早,何雨柱揣了两斤新麦磨的白面,用块蓝布方巾裹得严严实实,又在外面套了个装工具的帆布包。他特意跟食堂请了半天假,说是家里老房子漏雨,得回去拾掇拾掇。走出厂门时,还遇上了二大爷刘海中,对方挺着肚子问他干啥去,他笑着应了句“修房顶”,心里头却跟揣了块冰似的,凉飕飕的。
黑市在城南的旧货市场后头,一条窄得能卡进两个人的巷子。巷子口堆着些破铜烂铁,几个老头蹲在那儿抽旱烟,眼神却跟鹰似的,瞟着来往的人。何雨柱知道,这些都是“放哨”的,真要有人来查,咳嗽声能传三里地。
他故意在旧货市场转了两圈,拿起个缺了口的搪瓷缸子问价,又蹲在卖旧鞋的摊子前假装挑拣,眼角的余光却早把巷子里的动静摸得差不多了。确认没穿制服的晃悠,才装作尿急,转身拐进了那条窄巷。
巷子里头一股子霉味,墙根底下淌着黑糊糊的水。两边的墙面上被人用粉笔写了些歪歪扭扭的字,“布”“粮”“票”,后面跟着个模糊的箭头。何雨柱顺着箭头往里走,没几步就瞧见个穿黑褂子的瘦高个,靠在墙上抠指甲,见他进来,眼皮都没抬,嘴里嘟囔了句:“买啥?”
“有‘铁驴’票吗?”何雨柱压低了声音,“铁驴”是那会儿对自行车的暗语。
瘦高个这才抬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在他帆布包上顿了顿:“有是有,你拿啥换?”
何雨柱没直接回答,解开帆布包的扣子,露出里头的蓝布方巾。他没完全打开,就掀开个角,白花花的面粉露出来,在昏暗的巷子里亮得扎眼。瘦高个的眼睛瞬间就直了,喉结动了动,声音都变尖了:“白面?多少?”
“两斤。”何雨柱把布巾又裹紧了,“够不够换张票?”
“够,够!”瘦高个连忙点头,又警惕地往巷口瞅了瞅,压低声音道,“你等会儿,我去拿。”说完,猫着腰钻进了旁边一个低矮的门洞里。
何雨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汗。他靠在墙上,耳朵支棱着,听着巷口的动静,又盯着那门洞,生怕里头钻出来的不是拿票的,而是穿制服的。巷子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墙根下老鼠跑过的窸窣声。
没一会儿,瘦高个钻了出来,手里捏着张折叠起来的硬纸片,飞快地塞到何雨柱手里:“你点点,正宗的‘飞鸽’票,有效期还有仨月。”
何雨柱赶紧把票展开,借着从墙缝里透进来的光一看,上面印着“自行车购买凭证”,盖着市供销社的红章,字迹清晰,不像是假的。他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把蓝布方巾包着的白面递过去。瘦高个一把抢过去,掂量了掂量,脸上笑开了花,又叮嘱了句:“这票别揣明面儿上,小心点。”
何雨柱“嗯”了一声,把票叠好,塞进贴身的口袋里,又把外面的衬衫掖了掖,确认妥帖了,才转身往外走。走出巷子口时,腿肚子都有点打颤,后背的汗把衬衫洇湿了一大片。
拿着票去供销社提车,倒没费啥周折。售货员是个中年妇女,瞅了眼票,又打量了何雨柱一番,嘴里嘟囔着“运气不错”,就领着他去了后院。一辆崭新的飞鸽自行车靠在墙角,锃亮的黑漆,镀铬的车把和车圈,在日光下闪得人眼晕。
何雨柱摸了摸车座,又捏了捏车把,心里头美极了。这玩意儿,比他食堂里的铁锅还沉实,推着走的时候,车链子“哗啦哗啦”响,听着就带劲。可美得没一会儿,新的愁事儿就来了——这车太新了。
他们四合院那地界,谁家买根针都能被街坊四邻扒着门缝瞅半天。他一个食堂大厨,虽说工资不低,可突然骑回一辆崭新的自行车,那还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二大爷肯定得追问票是哪儿来的,三大爷得算计着他是不是发了横财,至于许大茂,指不定得去厂里告他一状,说他投机倒把。
何雨柱推着车在供销社门口转了两圈,瞅着车身上那光可鉴人的漆皮,心里头冒出个主意。
他推着车往家走,专挑那种坑坑洼洼的路,还故意往路边的墙根、树墩子上蹭。“嘎吱——”车把撞在老槐树上,车梁上立刻留下一道白印子。他心里头不心疼是假的,可一想到回院儿里的麻烦,又咬着牙,把车后轮往石墩子上靠,“砰”的一声,后挡泥板上掉了块漆,露出底下的铁皮。
走一段,蹭一下,再走一段,又故意让车轮碾过路边的碎石子,车圈上顿时多了些星星点点的划痕。原本亮得能照出人影的自行车,没多会儿就添了好几处“伤疤”,看着像是骑了半年多的旧车,那股子扎眼的新气儿,总算泄了不少。
何雨柱推着“半旧”的自行车进胡同的时候,果然有人瞅见了。住在胡同口的王大妈探出头来,嗓门洪亮:“柱子,这是买新车了?”
“哪儿啊,王大妈,”何雨柱停下脚步,脸上堆着笑,指了指车上的划痕,“托朋友弄了辆二手的,你瞧这漆掉的,便宜处理给我了。”
“哦,二手的啊。”王大妈凑近了瞅了瞅,见车身上果然不少磕碰的地方,点点头,“二手的划算,你骑正好。”
何雨柱笑着应了两声,心里头松了口气,推着车往四合院走。刚到院门口,就撞见了三大爷阎埠贵。老阎头正背着双手在门口溜达,见他推车进来,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几步凑上来,围着自行车转了两圈。
“柱子,行啊,这是‘飞鸽’吧?啥时候买的?”三大爷的声音透着股子精明,“看着……像是旧的?”
“可不是嘛,三大爷。”何雨柱把早就编好的词儿往外掏,“前阵子帮一个老街坊修了回炉子,他家里困难,就把这车折价给我了,你瞧这漆掉的,我还得回去补补。”
阎埠贵伸手摸了摸车把上的划痕,又捻了捻车座上的灰尘,眉头皱了皱,似乎在盘算着什么。过了会儿,他才慢悠悠地说:“二手的好,二手的省钱。不过你这手艺也是值钱,修个炉子就能换辆自行车,不错,不错。”
何雨柱心里头冷笑,这三大爷,眼里就没别的,全是算计。他嘴上应付着:“嗨,都是街坊,互相帮衬呗。”说完,推着车赶紧往自己屋走,生怕被他再缠上问东问西。
刚到中院,又遇上了许大茂。这家伙正从傻柱门口出来,手里拿着个空酒瓶,见何雨柱推着自行车,眼睛一下子就直了,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不是我们食堂的何大厨吗?啥时候发的财,买上自行车了?”
“发啥财啊,大茂。”何雨柱故意把车往墙上又蹭了蹭,“朋友的二手车,不想要了,我给点钱就骑回来了。你瞧这漆掉的,扔街上都没人捡。”
许大茂绕着自行车转了一圈,鼻子里“哼”了一声:“二手的?我瞅着这车架挺新啊。柱子,你可别是干了啥投机倒把的事儿吧?这要是被厂里知道了,你这大厨的位置可就悬了。”
“你少放屁!”何雨柱脸一沉,瞪着许大茂,“我光明正大挣钱,买辆二手车咋了?你要是眼红,自己也买去啊,别在这儿阴阳怪气的!”
他声音提得老高,院里不少人都探出头来看热闹。许大茂见人多了,也不好再说啥难听的,撇了撇嘴,嘟囔了句“谁知道呢”,灰溜溜地回自己屋了。
何雨柱这才推着车进了自己家,“哐当”一声把院门关上,后背往门板上一靠,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一路,比他在食堂炒十锅菜还累。他低头瞅着那辆被蹭得伤痕累累的自行车,车身上的划痕在夕阳下显得有些刺眼,可他心里头却踏实多了。
虽说这新车变“旧车”有点可惜,可在这院里,藏着掖着总比招摇过市强。他拍了拍车座,心里头琢磨着,等过阵子,再想办法“弄”点别的东西出来,得一点点来,稳当点,不能出岔子。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胡同里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和各家做饭的烟火气。何雨柱把自行车擦了擦,特意没补漆,就那么靠在墙根下。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往后要走的路,还长着呢。但只要能让日子过舒坦了,这点麻烦,这点小心思,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