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话 月光 re
小白用触肢戳了戳李峰挂在胸前的步枪，稚嫩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虽然通过〈念话〉能直接感受到小白的想法，但李峰还是确认了一句：“想要步枪的弹仓？”
“嗯，要那个。”
“行。”
李峰仅靠意念操作步枪系统，展开装弹仓的装甲，取出因消耗而变小了一圈的弹仓。
“这个可以吗？”他把弹仓递给小白。
“没错，就是这个。”
小白接过弹仓，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吐出细细的红色丝线，一圈圈缠在银光闪闪的弹仓上。
“这可是最后一个弹仓了，给它真的好吗？”嫦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峰耸耸肩：“手枪还有不少子弹，应该没事。”
反正靠步枪的攻击方式，根本杀不死混沌怪物。
小白停住吐丝，改用触肢像捏黏土似的，改变被红丝包裹的弹仓形状。
奇怪的是，本该高密度压缩、坚硬无比的钢材，竟被轻易捏变形了。
“李峰，快看，”嫦娥说。
精英蚁加入战斗后，混沌怪物头顶的光轮变得异常耀眼。
“它想干什么？”
突然，光轮释放的冲击波把怪物周围的苔藓蚁和豹人全掀飞了。
那天使光环般的光轮亮着，缓缓升到怪物头顶，在空中停下后渐渐扩大，内侧空间开始扭曲，产生了次元畸变。
“它在开通往异界的〈神之门〉？”驰骋于永夜者喃喃着，握紧了白银长矛。
透过空间畸变能看到，对面是片只有褐岩和黄沙的荒芜大地，狂风卷着沙尘，空气浑浊呈褐色，环境极端恶劣。
空间畸变不断扩大，里面的景象越来越清晰，开始影响这边的世界。
细沙顺着〈神之门〉吹到“这边”来。
光轮内侧的〈神之门〉景象渐渐变化，像飞鸟视角般移动，画面切换到岩壁耸立的峡谷。
峡谷里排列着类似高楼的巨大岩壁，地上满是埋在沙里的 skull，数都数不清。
成千上万的 skull 张着嘴，对着褐色天空。
“李峰，”嫦娥困惑地说，“那些全是混沌怪物啊……”
那些 skull 其实是混沌怪物，它们像跪坐似的趴在地上，数量多到铺满整片荒芜大地。
画面移向一座远超千米的山壁，视角转到岩壁后，能看到一尊刻在岩石上的巨大人型石像坐在椅子上，浑身布满数不清的孔洞。
孔洞里塞满了窥视这边的混沌怪物，它们用丑陋的垂皮裹着身体，视线始终盯着这边。
视角移向石像胯下，只见一个恶心的生物从胯下巨洞爬出——这蠕虫状生物有着珊瑚色皮肤，身上长着卷曲的褐色毛发，没有眼耳之类的器官。
可当这像蚯蚓似的生物前端外翻时，露出了满是尖牙的口腔。
之前飞速移动的视角突然停下，死死盯着这恶心生物朝这边爬来。
“那怪物想闯进咱们的世界？”嫦娥的声音发紧。
李峰抹了把冷汗——要是这么多混沌怪物闯进来，他们除了等死，恐怕别无他法。
他望着在光轮下张开剑臂一动不动的混沌怪物，问驰骋于永夜者：“能堵住那扇门吗？”
“杀了光轮的主人，或许能关上〈神之门〉，但我想不出杀它的办法。”
“那破坏产生空间畸变的光轮，有可能做到吗？”
“嗯，光轮吗……”她沉默片刻，跨上巨大黑蚁，“我来对付它。
杀不了，但能引开它的注意。
这段时间，你试试能不能破坏光轮。”
“这看起来……很难啊。”
“怎么，〈不死的孩子〉不是有厉害武器吗？”
“手枪倒是有。”李峰掏出枪展示。
她点点头：“说不定这小东西能行。”
李峰觉得用〈重力子弹〉或许真能破坏光轮。
要是能阻止混沌怪物入侵，值得一试。
驰骋于永夜者骑着黑蚁猛冲向混沌怪物。
怪物晃动蛞蝓似的器官，朝黑蚁射出数发光弹，却没能穿透黑蚁的外壳。
怪物甩动肉鞭抽向黑蚁头部，黑蚁却毫不在意，猛地将怪物撞飞。
黑蚁正要追击，怪物却在地上翻滚着吐出气体，浓雾瞬间笼罩了它周围。
驰骋于永夜者像飞起来似的跳下黑蚁，让黑蚁退到远处，从腰间皮袋里掏出个果冻状的球体。
她举起球体捏碎，透明液体像水似的涌出，浸湿了她全身。
被不明液体淋湿的驰骋于永夜者毫不犹豫地冲进怪物吐出的气体里。
很快，里面传来激烈的撞击声，怪物从雾里滚了出来。
怪物朝冲出雾的蚁将射光弹，却被她用白银长矛轻易挡开。
蚁将毫不留情地挥矛劈向怪物，矛刃锋利无比，轻易切开了怪物的身体。
可在蚁将密集又无隙可乘的攻击下，被切成碎片的怪物竟靠着惊人的生命力瞬间愈合，甩动肉鞭反击。
驰骋于永夜者和混沌怪物的攻防越来越激烈，豹人和苔藓蚁根本插不上手。
李峰趁机举起步枪。
枪口瞬间变形，纵向裂开的枪身里闪过青白光线，渐渐变成深紫色，最终化为不祥的黑色光辉。
枪口前出现一个像天使光环的白圈，脉动着染上红黑色。
就在李峰瞄准产生〈神之门〉的光轮，准备攻击时，混沌怪物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从哪儿冒出来的！？”
嫦娥的惊呼声刚落，李峰胸口就遭到重击。
他在地上翻滚着撞上大树根，做好了防御准备，却没等来追击——混沌怪物正被真白和蚁将猛攻，根本没空追他。
“抱歉，李峰，”驰骋于永夜者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看来它很怕光轮被破坏。”
李峰立刻起身，望向空间畸变处。
那恶心生物仍在往这边爬，而〈神之门〉里还涌出大量虫子，袭击豹人和苔藓蚁。
他担心小白，连忙环顾四周，发现小白还在捏着通红的钢材。
他松了口气，重新举枪，混沌怪物却又突然出现在眼前。
但这次李峰早有准备，他以最小幅度躲开挥下的剑臂，右手腕浮现〈八岐之刀〉，深深刺进怪物头部和甲壳间的柔软脖颈。
混沌怪物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到了。
李峰迎着它那蛞蝓似的器官的注视，一脚将它踹开，左手握着手枪对准它的头。
确认真白和驰骋于永夜者不在弹道上后，他立刻扣下扳机。〈重力子弹〉的后坐力让他向后飞去，后背狠狠撞在大树上。
无声射出的〈重力子弹〉拖着黑色闪光，以惊人速度射向混沌怪物。
那一刻，怪物似乎想用〈空间转移〉躲开，却根本来不及。
它的上半身被彻底摧毁，势头不减的黑光弹径直冲向光轮——可在某种神秘力量作用下，弹道发生偏移，光弹没击中光轮，飞进了它产生的〈神之门〉里，将异界岩壁上的石像肩膀炸得粉碎，随后消失在天际。
“〈神之门〉说不定没法用普通方法破坏。”嫦娥说。
李峰点点头，看向地上没再修复的怪物下半身——它正喷着红黑体液和黄绿脓液，渐渐融化。
“虽然没打中光轮，但好像杀死怪物了。”
“这尸体的样子，肯定是中毒了。”
被八岐之毒杀死的生物，大多会像地上这具尸体一样，喷着血脓混合的体液腐烂。
“教团那些变成第二代人造人的信徒不怕这毒，对这怪物倒是有用。”
“或许是对机械身体没用，又或者是没能发挥真正的力量。”
“真有这么简单？”
“谁知道呢，我可猜不出来。”
驰骋于永夜者满脸震惊地走过来：“李峰，你对它做了什么？”
“大概，”李峰说，“是这把刀的功劳。”
她盯着刀，缓缓后退：“李峰，不说别的，把它收起来。”
李峰虽对她恐惧的样子感到疑惑，还是将刀收回右手腕的纹身里：“……这刀有问题？”
“这刀有〈混沌诸神〉的气息，对我来说，比那些可怕的怪物更吓人。”
她或许没说谎——对她而言，混沌怪物虽杀不死，却能应对。
刚才她多次给怪物造成致命伤，自己却毫发无损，看来要逼退混沌怪物，对蚁将来说不算太难。
“混沌诸神……”
李峰想起这把叫〈八岐〉的刀，是被奉为神的“大蛇”所赠——严格来说，是不是“赠”还不好说。
可要说那大蛇是混沌诸神，他总觉得不对劲。
他虽不了解大蛇的全部，却见过它被其他神明折磨的样子。
要是它真是混沌诸神，那能折磨它的存在又是什么？难道这世上还有比混沌诸神更强的存在？
“李峰！”
嫦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峰望向〈神之门〉，只见无数混沌怪物拖着恶心的皮肤，正往这边的世界走来。
“它们真要过来……”他盯着地上的怪物尸体，“都杀死怪物了，光轮还在运作？”
“不，光轮的力量在减弱，〈神之门〉迟早会关上。”驰骋于永夜者望着空间畸变，“但在那之前，会有大量怪物闯过来。”
话音刚落，小白突然跳到李峰肩上，将缠满红丝的弹仓举到他面前。
那弹仓已变成纺锤状，表面的红丝泛着诡异的光。
“用这个。”小白说。
李峰接过弹仓，重量惊人。
他看向仍在涌出怪物的〈神之门〉，又看了看小白期待的眼神，握紧了纺锤状的弹仓。
“嫦娥，能把这个装进手枪吗？”
“试试吧。”
随着机械运作的轻响，手枪的形状开始适配纺锤弹仓。
当两者完全契合时，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冷，月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枪身上，泛起一层银光。
“这感觉……”
“像是融合了月光的力量。”嫦娥说，“小白用你的血和弹仓里的钢材，造出了新的子弹。”
驰骋于永夜者突然喊道：“快没时间了！”
李峰抬头，只见最前面的混沌怪物已经穿过〈神之门〉，正朝他们爬来。
他举起适配了新弹仓的手枪，对准那不断扩大的光轮。
“小白，谢了。”
“不客气。”
李峰扣下扳机的瞬间，手枪发出了类似琴弦振动的清越声响。
一道银白光线射向光轮，所过之处，空中的沙尘都被冻结成冰晶。
光线击中光轮的刹那，整个森林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随后，光轮像碎裂的玻璃般迸开，〈神之门〉开始剧烈收缩，里面的景象扭曲成一团，最终彻底消失。
那些已经穿过门的混沌怪物像失去了力量的木偶，纷纷倒地融化。
森林里只剩下月光和虫鸣。
李峰看着手里恢复原状的手枪，长长舒了口气。
“结束了？”嫦娥问。
“好像是。”
驰骋于永夜者走到他身边，望着〈神之门〉消失的地方，轻声说：“月光……居然能克制混沌的力量。”
“或许吧。”李峰说。
小白突然指向圣域的方向，李峰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远处的树梢上——是玛希。
她似乎朝这边挥了挥手，随后消失在月光里。
“是玛希。”嫦娥说。
“嗯。”
李峰摸了摸小白的头，转身看向仍在清理战场的豹人和苔藓蚁。
“该回去了，会议说不定还没结束呢。”
“是啊，”嫦娥说，“不知道那些族长们有没有吵起来。”
驰骋于永夜者突然说：“李峰，关于那把刀，你最好小心点。”
“我会的。”
李峰点点头，和小白一起朝圣域走去。
月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仿佛在为他们引路。
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但至少此刻，森林暂时恢复了平静。
第267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