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宋娇娇跟当初一样问道。
沈衍礼垂头耷脑道：“不喜欢我，把我当哥哥也行。你别不理我。”
大概是那天的夕阳很好看。
风很轻。
云也漂亮。
宋娇娇想了想说道：“我有哥哥了。”
“没关系。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当陌生人也没问题。这本书你收着，专门为你买的。”
沈衍礼很执着地捧着书，好像宋娇娇不收下就要一直这样捧着。
宋娇娇总觉得他好像很难过。
不过。
也应该难过。
她想了很多很多，想起来初夏聒噪的蝉鸣声，沈衍礼的声音却很清晰，念着故事，等到宋娇娇问：“这个字怎么读？”
沈衍礼就会拿根小棍子，边读边写。
一撇一捺的。
比当年先生写得字还漂亮。
“我家里就我这么一个姑娘。”
沈衍礼愣了下，抬起头。
宋娇娇问道：“你以后，不会欺负我吧。”
“你给我的小人书，有很多字我不认得，以后还得你给我讲呢。”
办个喜事而已。
乡下没那么讲究。
有些穷人家盖块红布，抱一床被子，家里贴个喜字就算成婚。
宋父宋母买了几挂鞭。
噼里啪啦的响，沈衍礼揽着她的肩膀帮她捂耳朵，周围人都在笑，都在闹，宋娇娇仰头看向沈衍礼，他头发打了油，都梳到了后面，露出来额头，眉眼真切，好像一直都在注意着她的动静，她看过来的瞬间，他就低下头问道：“怎么了娇娇？”
“这都没到洞房呢，卿卿我我的，羞不羞。”
二丫吵着，朝她做了个鬼脸。
宋娇娇往沈衍礼怀里钻，眼不见心不烦。
沈衍礼就笑，掏着兜出来，递过去一个装了几分钱的红包：“别闹她了。”
二丫欢欢喜喜接过红包，喊着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宋娇娇真没后悔过嫁给沈衍礼。
宋父第二天一早把二十张大团结塞进宋娇娇手里：“小沈非得给的。咱家里都是你的，你拿着吧。”
他们家什么都没跟沈衍礼要。
这些都不重要，对她好才重要。
如果不好。
宋娇娇就换一个。
但是沈衍礼太好了。
他隔天就带着宋娇娇去镇子上，非要办结婚证。跟小奖状一样，一人一张，写着他们两个的名字，摁着手印，盖了公章，被他小心翼翼揣兜里。
“为什么非得领这个。”
宋娇娇不明白。
村里人都不领。
沈衍礼道：“有了它就有靠山。以后我要是对不起你，外面有人了，你就能拿着结婚证去找公安同志告重婚罪、流氓罪，把我抓起来枪毙。”
宋娇娇真真切切吃了一惊。
“还有这种事情？”
“对呀。”
沈衍礼凑近她，说道：“如果娇娇外面有人了，记得回家就行。”
“为什么？”
“因为如果有娇娇喜欢上别人的一天，那一定是我不够好。”
之前宋娇娇当闺女的时候就没怎么干过活，当了媳妇，那就更不用干了。
宋父、宋母都不敢使唤。
只要一使唤，沈衍礼就跳出来：“我来吧，我来吧。让娇娇歇着吧。”
他还去学校找了份工作。
说要赚钱。
成家立业，业都没有，成的什么家。
他自己的老婆，他得自己养。
打沈衍礼开始领第一个月的工资起，宋娇娇家里就没缺过零嘴、衣服，他还给她买了很多漂亮的头绳。
宋娇娇觉得很可惜，因为她不怎么会编头发，没那么巧的手。
沈衍礼说他会。
结果第一次就编了个稀巴烂，捣鼓了一上午，也没出得了门。
宋娇娇看他很沮丧，安慰道：“没事，这本来也就不是你的事情。就连我娘，也不会编头发。”
沈衍礼不知道怎么就念叨着：“不应该啊。”
“怎么不应该？”
沈衍礼又不说了。
等隔天清晨，就看他眼睛熬得通红，信誓旦旦攥着她的手说道：“这次我真会了。”
宋娇娇就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毛毛躁躁的头发。
明白了他话里信誓旦旦的原因。
看沈衍礼把她的头发分成一股又一股，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撩着她的头发，怕扯疼。眼神认真的不像是在编辫子，倒像是他在给学生批作业。
那段时间，宋娇娇的头发都是沈衍礼给她编的。
村里的婶子、嫂子还问，娇娇这是咋编的，咋这么好看？
她说，我也不知道，我老公胡乱编的。
后来不行了。
因为沈衍礼起的时候，她根本起不来。
不过看得多了，她就会自己把头发分开两股，一边编一个小麻花，绑上头绳。只有沈衍礼不去学校的时候，她的头发才最好看。
宋娇娇原本也没那么娇气。
都是被沈衍礼惯坏了。
有时候宋娇娇会有点害怕。
她想怀个孩子。
她想。
如果沈衍礼走了再也不回来，那她还有个孩子能跟她留在宋家。
沈衍礼当时听后愣了很久。
久到宋娇娇以为她被耍了，但是他却难过、自责的问她：“娇娇，你是觉得我不够爱你吗？”
“我就在这边，哪里都不去。”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你还太小了乖宝，都还是个孩子，怎么养孩子。”
“如果非想生那我们就回帝都去吧，那边卫生所医疗条件好。我不想经历为了个陌生人，去赌我老婆命这种事情。”
宋娇娇翻起身问他：“怎么就是陌生人了？我说的是我们两个的孩子。”
“没养大之前都是陌生人。再说，你怎么知道孩子长大就一定就是个好的？万一是个祸害呢。”
宋娇娇躺在他胸膛，摸着他心脏的位置，说道：“因为我好、你也好，那我们的孩子就一定是好的，就算不好，那我们好好管教，多费费心。我小时候也很调皮，现在就很好。”
“你小时候呢。”宋娇娇抬头问道。
沈衍礼笑了一声：“生孩子这个事情先放一边，等跟我回城里再说。现在我们做点能生孩子的事情吧。”
……
宋娇娇也是回忆着才想起来。
其实早就有端倪了。
一切都是。
正如她所言，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同床共枕的人呢？
只是她被沈衍礼惯坏了。
从来没设想过，其实她老公光鲜亮丽的背后是满目疮痍。
沈衍礼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
那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