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娇喉头一哽，原本想多找点岔儿，结果被他这一句话给堵得严严实实，自知理亏，只好哼了一声，从炕头跳下来免起裤腿，嘴上说道：“二丫不想跟咱们去帝都。”
“哦，挺可惜。”沈衍礼皱眉又道：“那她怎么办，总不能要回李家吧。”
宋娇娇摇摇头：“她准备过年后去省城呢，我找爹娘要了十块钱借给她，又从盒子里拿了十块还回去了。”
这钱是她俩人的。
应该说，那盒子里面的钱，多数是沈衍礼的。
学校赚的、爷爷给的，还有他自己带回来的，她哥给的那点，还有她自个攒的，在里面实在不值一提。
沈衍礼不在意：“钱就是给你花的，怎么处置你自己想。给二丫十块钱，她够花吗？咋不多给点。”
“应该够吧。”
宋娇娇把脚泡进盆子里，他倒回来的水不烫也不凉，温度刚刚好，此时水波荡漾，将头顶灯泡的光打碎。
她想了想说道：“省城应该比帝都东西便宜，一张大团结应该够了。给的再多，怕她到时候带着孩子要是在外漏了钱，孤儿寡母的，被人盯上。”
“不过没事，我跟二丫说，等咱们回帝都的时候去看看她，到时候需要填补什么，我再给她张罗张罗。”
给二丫钱，她到时候得还。
张罗点东西，那就当送礼了。
沈衍礼道：“也行。”
原本以为这种事情都告一段落了，谁料宋娇娇突然又道：“这李宗跟宋保国都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
这是个什么评价，沈衍礼大脑飞速运转。
宋娇娇拎着擦脚毛巾把泡好的脚伸出来，擦了擦说道：“保国哥没娶媳妇之前是一个样，娶了媳妇又是一个样；李宗生娃前是一个样，生娃后又是一个样儿。”
“你说多有意思，好像结婚、生娃，能被鬼上身一样，好好的活人，说变样就变样儿。真是想不明白，怎么就那么能装会演呢。”
沈衍礼咽了口唾沫，虽然媳妇明明没提到他的名儿，但总感觉话里有话。
他稍加思索当即骂道：“禽兽就是禽兽，什么结婚、生娃的，都是借口。估计早就这么想干了，把锅推女人身上，懦夫。我就跟他们不一样，我有错就认、知错就改，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像我这种人，就是八辈子也变不成那样！”
【好茶】
【捧一踩一可让你给玩明白了】
【我真服了】
【哈哈哈哈哈哈沈大佬确实有前科啊，娇娇得防一手】
宋娇娇一穿鞋，沈衍礼就殷切地准备出门倒洗脚水，末了问道：“夜里再烤俩红薯吧？等明早吃，刚刚好。”
沈衍礼很知道这时候不能触这个霉头。
以免殃及池鱼。
“不管你。”
宋娇娇补充道：“别拿给我鸡蛋了，要吃你自己烤。”
鸡冬天都不怎么下蛋，再有两天该过年了，还要等着过年当菜吃。
沈衍礼这一刻比村头的大黄狗都听话，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
除旧岁、穿新衣。
之前人们其实都不怎么贴什么对联，红纸也是钱，整这个干啥。
年景好的时候能买得起几分钱的红纸，但缺个写字好、会舞文弄墨的，不然那贴门上还不够丢人的。
去年沈衍礼就给家里贴了一幅，今年村里人活泛，都买了红纸到家里让沈衍礼写。
没见过正经写字好看的。
沈衍礼照猫画虎，写得多了倒是越写越像那么回事，笔锋是笔锋、风骨是风骨，瞧着就盛气凌人。
“娇娇你过来。”
宋娇娇刚跟爹妈挂好了灌肠，见他写的差不多了，就见他拿着毛笔上面还滴着墨。
她凑过去问道：“咋啦。”
“该写咱家的了。”
旁人的都写完了，他给家里留了个最好的对联，准备提笔写，想到了好主意。
宋娇娇不明所以：“那你写呗，我去熬点浆糊。”
“咱俩一起。”沈衍礼直着腰，眉目舒朗，唇角带笑，招呼道：“过来，我教你。”
宋娇娇会捉铅笔、钢笔也学会了，这毛笔还真不明白，她摇摇头说道：“要贴门外的给人看的，写坏了，白瞎了一张好纸。”
沈衍礼不管那个，握住她的手腕牵那小桌前面，把笔塞进她手里，借着身形高大，将她环住，弯腰，蘸墨。
宋父宋母烧着柴火，准备今晚上的年夜饭，见两个孩子闹着在红纸上写对联，夫妻和睦，宋娇娇满脸紧张，沈衍礼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
宋母道：“唉，就是淮儿不在家，不然在这家就齐全了。淮儿年岁也真不小了，也没听着点结婚的动静。”
“他这打拼事业呢，哪有功夫干这个。急不来。这东西，还得讲究缘分。”
宋父觉得这他很有话语权。
那些年都催着娇娇年纪大，要嫁出去。他全当没听见，等来等去，把沈衍礼给等过来了。
虽然小沈他也不是特别满意。
但李家村那档子，忽然他就看开了。
小沈还是顶不错的。
要真是直接跟着娇娇莽到人家二丫家里去，那他是还得再好好想想。
小沈这人吧。
错事肯定是做过，有心改就行。
随着“四季平安”四个字落下。
这一副对联就成了。
他给旁人写的都求财、求子、求丰收，给自家留了个求平安。
有没有用不知道，反正先求再说。
“来，我看看，娇娇写得咋样。”宋父起身，逗俩小孩玩去了。
这哪是宋娇娇写的，都是沈衍礼抓着人的手，带劲儿写出来的，谁都心知肚明。
“行，我闺女也是个文化人。”宋父看后夸赞道，“是个上大学的好材料。”
沈衍礼说，现在宋父也跟着说。
宋娇娇脸上一红：“我哪有那本事？”
沈衍礼老说带她考大学，她都没当回事，她就是单纯的爱看书、爱识字，感觉有意思，真考大学，看着沈衍礼那课本她就头昏脑涨，好在有神仙跟沈衍礼指点，但也没什么特别大用，有时候还是转不过来弯。
宋父道：“有没有本事的，试试才知道。你老公都给你把话放出去了，爹也信你，好好学，到时候当咱们村第一个大学生，让爹跟着你光宗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