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辰稍微有点后悔。
后悔自己不应该迟疑。
他沉默了片刻问道:“死的那个女人身份查出来了吗?”
“暂时还没有。”沈衍礼道:“这就不是咱们该考虑的事情了。”
“要跟老板说吗?”方辰又问道。
现在轮到沈衍礼沉默了,思索片刻,他道:“我去跟她说吧。”
换做之前。
他会想着隐瞒,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再告诉娇娇,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以免她又跟着担惊受怕。
但有些事情,还是知情的好。
总好过傻乎乎的半点没有戒备心。
惊吓。
有时候,未尝不是件好事。
沈衍礼在门口踟蹰片刻,终于理好了头绪。
宋娇娇在厨房里揉面团,她准备今天蒸点包子吃,不当主食,当荤菜。也能另外卖,五分钱一个。韭菜鸡蛋的。最近韭菜便宜。
沈衍礼看着她的背影,紧抿着唇。
一旁还在摘韭菜的小荣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提醒道:“姐夫回来了。”
“哦。”
宋娇娇回神,侧了侧头问道:“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请假了。”
沈衍礼道:“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这可真不是个好开头。
宋娇娇都不用猜,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她把手麻利地抽出来,舀了一瓢水,洗了洗手道:“咱出去说?”
“也行。”
在这边说其实也可以,但就怕打草惊蛇,小荣跟冯姐也是个漏斗,要是人没抓到、话还散出去,那不得引火上身。
宋娇娇出了门就撩开了沈衍礼的袖子,上面果不其然又起了疹子。
她心里多少是有了点底,还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念头。
“你说吧,老公。”
她乖乖坐在平时客人吃饭的凳子上,手撑着膝盖。
沈衍礼倒是想用一种调侃的语气,把这件事情的凶险程度尽可能降低一点,可临了,他闭目垂眸道:“神仙说得对。”
【啊?我们说对了什么?】
“娇娇,如果看到红狼的时候,记得躲进后厨。老公这几天都在这边陪着你,你也别害怕。”
【实锤了!】
【这还不如没说对】
【不是,那之前杀过人,怎么红狼还能跑这么远?】
【你当这是现在啊?感谢科技吧】
【州兰那地方之前还属于偏远、苦寒,消息本来就很闭塞】
随着沈衍礼逐渐深入。
宋娇娇尾椎都发麻,神仙都惊叹连连,这何止是杀人犯,这简直堪比杀人狂魔。
一家五口、还有无头女尸,包括残缺的尸体,说不定这还是个汉尼拔,汉尼拔是演的,这红狼他是真吃人!
【抱紧娇娇!】
【隔着屏幕汗毛都竖起来了,大晚上看得毛毛的】
【抓他啊,赶紧抓了啊,这不抓,说不定刀的就是女主了,沈大佬你是不是不行?】
沈衍礼他也着急啊。
这不是他想抓就能抓的。
狡兔三窟说得就是红狼。
这家伙就算赚了钱也一直居无定所,他都怀疑是不是他当时打草惊蛇了。
但不应该啊。
要真是起了疑心,那红狼不跑等什么?
正当沈衍礼握住宋娇娇的手,准备安抚一番时,他看向娇娇背后,登时间瞳孔一缩。
“老板——”
宋娇娇一激灵,转过头,看到红狼那张若无其事的脸,他问道:“今天的饭还没好吗?”
【完啦!】
【妈呀,不敢看了,这跟鬼敲门有什么区别】
【我害怕鬼,但鬼未伤我分毫……】
【6】
【6姐,前段时间咋没看见你了?】
【……我不是只会发6】
宋娇娇起身的时候感觉腿都在抖,她咽了口唾沫,想跟平常一样说话,然而还没出声,就看见沈衍礼像豹子一样猛地把她拉过来,抄起来店里的椅子咣当砸过去,随着玻璃门破裂发出声响,一旁的方辰直接将滚烫的饭菜兜头浇过去。
椅子不偏不倚砸中红狼掏出军刺的手,再加上迎面而来的热汤,他顾不上凶器转身就跑。
“我先追,方辰你快来!”
沈衍礼说着,追出去时拍了下宋娇娇的脑袋,伴随着小荣的尖叫声,两人一前一后地跑出了大门。
宋娇娇胸膛起伏连绵。
这一切几乎是瞬间就发生的事情,她颤抖着回神撑住桌面,咽下跳到喉咙眼里的心脏,天上神仙的弹幕飘得飞快,她说道:“找公安!快找公安!”
在帝都。
谁都没沈衍礼熟悉。
红狼带着伤,但确实是一把力气的好手,一路上横冲直撞。
沈衍礼一点都不怀疑,如果当时没及时做出来反应,那把刀就会架在他媳妇的脖子上,甚至捅进身体。如果没有,那这把刀也会成为他威胁任何一个人的利器。
巷子胡同弯弯绕绕。
电工正在抢修线路,然而还没等底下跟上面的人反应,红狼路过时直接将梯子推倒,连人带梯子横在他面前。
那人躺在地下哎呦哎呦的直叫唤,沈衍礼刚准备跑过去,被另外一个人一把抓住他道:“你们摔了人还想跑?”
“放手!”
沈衍礼猛地推了他一把,方辰在后面一瘸一拐的跟过来,满头大汗,问道:“人呢?”
“你往左,我往右。前面死胡同,他跑不了。”
沈衍礼道:“小心他翻墙。”
“我告诉你啊,我追的是个杀人犯,你再纠缠,有什么后果,你担得起?”他扯开男人,看了一眼底下满地打滚的人道:“愣着干嘛,赶紧给人送卫生所去啊!”
沈衍礼追过去的时候,正好给人堵了个正着。
这胡同里面都是人摆放的杂物,红狼正踩着破烂的椅子向上爬。他不急于这一时,喘了口气说道:“你跑不了的,下来吧,别做那些无用功了。”
红狼那双眼睛,真跟凶兽一般,狠狠瞪了他一眼,攀上墙头,跳了进去。
沈衍礼见他不死心,踩着烂椅子,轻车熟路双手往上一撑,直接坐在墙头,看到里面黑黢黢的一支枪管,对准了红狼脑袋:“你是谁!”
看到墙头又坐了个人,男人顺势看过来,随即一笑。
“呦,沈大少爷。你这是玩得哪出?”
站在场子里的男人扬起下巴,手里的枪依旧没放下,在他身后拴着的军犬正呲牙咧嘴。
他问道:“这是谁啊,你俩玩猫捉耗子呢?”
沈衍礼双手撑在墙边,看着愣在原地束手就擒的红狼,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墙头的风吹过他的头发,细密的汗珠顺着额头向下滚,他笑道:“可不就是耗子。”
“给你送个星星,便宜你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