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完定金合同，已经快中午十二点。吕凯提议去吃吉春特色的东元居，王益风却惦记着原材料的事：“先去看看无纺布供应商吧，顺便问问价格。”
“我联系了一家，就在工业园隔壁，咱们现在过去正好。” 吕凯发动汽车。
供应商的仓库里堆满了各种规格的无纺布，老板是个精明的南方人，听说王兵他们家要办口罩厂，热情地介绍产品：“普通无纺布5千一吨，熔喷布2万2，鼻梁条1万一吨，都是现货，量大还能优惠。”
“熔喷布价格怎么差这么多？” 沈素芝拿起样品对比。
“这是 95 级的，过滤效率高，做医用口罩必须用这个。” 老板指着另一卷，“那个是民用的，两万八一吨，但过滤效果差远了。”
王益风扯了扯无纺布的边角：“质量还行，拉力够，不容易破。”
“现在囤点货划算，我听说下个月可能要涨价。” 老板递过来报价单，“你们要是订得多，我可以先备货，什么时候要什么时候送。”
在王兵的前世记忆中，他记得医用95级的熔喷布最高达到60多万一吨，就是不生产口罩，囤着这些布都是钱，王兵和父母商量后，决定先订10吨无纺布、20吨熔喷布和8吨鼻梁条。老板核算完价格：“总共57万，算你们55万吧，付三成定金，一周内送货上门。”
“能不能先付五万定金？等我们厂子手续办完再付尾款。” 王兵讨价还价。
老板看了看吕凯，最终答应了：“看在吕科长的面子上，就这么定了，不过得签个供货合同。”
忙完这些，天色已经擦黑。吕凯坚持要留他们在吉春住一晚，王益风却归心似箭：“不了，明天还得去奶茶店对账，等手续办完我们再来常住。”
坐高铁回程的路上，沈素芝把定金收据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一下子出去小十万了，心里真有点慌。”
“妈，这钱花得值。” 王兵握着方向盘，“等口罩厂差不多8月底开起来，不出四个月就能回本。”
王益风看着窗外掠过的太阳能照明路灯，突然说：“那台老机器的超声波发生器得换进口的，国产的容易出故障，我明天就联系供应商。”
“爸你懂这个？” 王兵有些惊讶。
“我以前在江化外派到北高丽做过技术支援，在那修过类似的设备，原理差不多。” 王益风语气里带着自信，“进口的虽然贵点，但耐用，省得老停机。”
到家时已经晚上九点多，沈素芝累得直不起腰，却坚持要把合同和收据整理好。她找来一个新文件夹，把厂房照片、设备清单、定金收据一一分类装好，放进衣柜最深处的抽屉。
“明天我就跟中介说，奶茶店转让合同下周签。” 沈素芝揉着肩膀，“转让款一到，就把口罩厂的尾款付了。”
“内退申请我也得抓紧交，争取这个月就能批下来。” 王益风找出碳素笔，在笔记本上写着要办的事，“还得招人，至少要10来个工人，一部分个操作机器，一部分在无菌厂房里包装质检，要是产能跟上我准备年底前再买两台二手机。”
王兵看着父母忙碌的身影，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这个决定对父母来说有多难，但为了即将到来的风暴和未来的收益，这一切都值得。
周六一早，王益风就去了江化厂办。车间主任听说他要内退，惋惜地挽留：“老王，再干三年就正式退休了，现在走太可惜，明年我还想推荐你当工长和先进呢。”
“家里有事实在走不开，孩子妈一个人忙不过来。” 王益风递过去内退申请，“我已经想好了，您就批准吧。”
主任叹了口气，在申请上签了字：“也好，你这身体确实不适合熬夜了，回家享享清福也好。”
沈素芝在奶茶店接待了几波看店的人，最终选定了那对开蛋糕店的年轻夫妻。签转让合同时，她忍不住红了眼圈：“这冰柜是去年新买的，奶茶机也是好的，你们好好用。”
“阿姨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经营。” 小姑娘笑着说，“以后您常来看看，给我们指导指导。”
下午，王兵去银行转了奶茶店的第一笔转让款。看着手机上的到账提醒，沈素芝突然有些失落：“干了也算2年了，说不干就不干了，心里空落落的。”
“妈，这不是结束，是新开始。” 王兵帮她收起银行卡，“等口罩厂办起来，您就是老板娘了，比开店轻松多了。”
王益风从厂里回来，手里拿着内退批准单：“手续办好了，下个月开始领内退工资，虽然少点，但够日常开销了。”
“这就好，咱们没后顾之忧了。” 沈素芝的心情好了些，“明天我去买两个大行李箱，把秋冬天的衣服也收拾收拾，下个月去双鹿就能直接住了。”
晚饭时，一家人围坐在桌前，王兵拿出笔记本，开始规划下一步的工作：“下周办口罩厂的过户手续，同时让周老板调试设备；下下周原材料送到后，开始试生产；月底前必须拿到出口资质，吕凯说他认识靠谱的中介。”
“工人我托老家的亲戚问了，有两个远房侄女在服装厂上班，说愿意来帮忙。再问问村里有没有闲着的愿意来双鹿干活的，包吃包住，应该有人来吧” 沈素芝补充道，“我这俩侄女会踩缝纫机，学起来快。”
“我联系了以前的徒弟，他懂电器维修，说有空来帮咱们看看电路。” 王益风喝了口酒，“设备调试这块你们不用操心，保证没问题。”
“这个厂子我准备让吕凯投点钱，给他爸妈留一成干股，这个我没跟你们说，吕凯是双鹿区市监局执法稽查科的工作人员，虽然没提科长，但是我看是早晚的事，他老叔是双鹿区的区政府办的主任，父母也是做生意的，他算是双鹿的地头蛇，我们给他一成利，可以规避很多牛鬼蛇神的打扰。”
“兵兵，小凯是你大学比较好的同学，家里条件这么好也没看不起咱们工人家庭，待人有礼，这孩子仁义，你这么做是对的，这孩子为了你的事跑前跑后，这一成利必须给他。”
“爸妈你们能理解就好。”
王兵看着笔记本上的计划，一项项都有了着落，心里踏实多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但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周日下午，王兵准备回平州。临走前，沈素芝给他装了满满一后备箱的吃的，红肠、炖熟的排骨、还有自己做的咸菜。王益风把整理好的设备清单递给儿子：“这是我记的注意事项，你在单位有空看看，有不懂的咱们电话联系。”
“爸，你们也别太累，办手续的事不急，慢慢来。” 王兵抱了抱父亲，“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给我打电话，我随时回来。”
车子驶出家属院时，王兵从后视镜里看到父母还站在门口挥手。他用力按了按喇叭，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个口罩厂好好运转起来，让父母在即将到来的口罩时期，能有一份安稳的依靠。
回到平州的出租屋，王兵第一件事就是把厂房照片和设备清单传到电脑里。看着照片里整齐的机器，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口罩生产出来的场景。他给吕凯打了个电话：“凯，下周麻烦你帮忙盯着过户手续，还有个事，兄弟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