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早就做好了完全准备,纵使没有刺客,那也会有中毒这一出。”
“一方面她吩咐我和沈清寒取得联系,让对方相助。”
“另一方面,姑娘早就交代过,倘若事情败露,那便让我进行刺杀。”
这些话说出来后,沈清寒并没有察觉惊讶,只是眉头紧锁,眼底晦暗聚集成一汪深潭。
他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形容,既佩服她的聪慧,又不太喜欢她为达目标的狠劲。
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
今晚发生的一切,倘若有一丁点差错,那么她便会死。
天光乍现之际,宋九月顺利醒过来,起身往门口走去。
她身穿素色衣衫,乌黑发丝披在身后,倏然打开了门。
清晨第一抹阳光倾泻下来,笼罩在宋九月身上,好似新生。
云影端着汤药出现,递过去时,忍不住问。
“姑娘,我还有一事不解,皇帝万一动怒杀了你呢?”
“还有,万一宋宝珠以及宋家此刻动手呢?”
宋九月仰头喝下汤药,静静回答道:“他不会的。”
“深宫后院,真心难寻,纵使江澄安不动容,他也会顾及宋家是京中世家的势力,留我一命,甚至留在皇宫内,便于掌控。”
“另外,宋家此刻因画像一事,早就害怕得不行,不敢轻举妄动,等他们回过神来,一切早已水到渠成。”
云影心疼望着宋九月,“那姑娘呢?难道真的要回到那个糟心腌臜的后宫吗?我实在担心。”
宋九月递过去汤药碗,笑得轻松坦率。
“这个更不用担心,你忘了我们之前送进宫的秀女吗?还有镇北王世子爷,以及林清玄太医。”
“再不济,沈清寒也在其中。”
云影捏着瓷碗出声:“还有我,姑娘。”
宋九月心中升腾起暖流,转头揽住云影肩膀,两人相互依偎着。
而此刻皇宫内,宋宝珠一夜没睡着,更是砸了一地的东西。
直到江澄安出现,她才委屈哭出来,一副楚楚可怜模样望着对方。
“陛下,臣妾知错了,不该纵容妹妹胡来,竟然占用臣妾的身份为所欲为。”
江澄安越过一地碎片走到床榻上,居高临下出声。
“每夜侍寝之人,下厨绣工皆是你妹妹宋九月?”
宋宝珠回过神来,定是江澄安知晓了什么,忙不迭上前抱住对方,嗓音都透着可怜。
“陛下,臣妾有时身体不适,妹妹便趁机鸠占鹊巢,我也不想如此的啊!”
“前几日臣妾父亲进宫,便是想要带她出宫,没成想她居然画了那样的东西流传在坊间。”
江澄安没推开宋宝珠,只是低声问:“所以那画像的确是她所画?”
宋宝珠仰头乖巧点头,踮起脚尖便亲上去。
“臣妾是宋家嫡女,怎会做那样丢脸的事。”
她还自以为是,觉得把一切都推到宋九月身上,殊不知反而倒打一耙。
毕竟宋宝珠也不知晓前几日宋九月与江澄安的对话,也间接佐证了昨晚宋九月的话都是真的。
江澄安漠然推开宋宝珠,“贵妃先养伤,此事朕自然会处理好。”
他丢下这样一句话离开,宋宝珠还以为江澄安要处理掉宋九月,此刻还在沾沾自喜。
“宋九月,你死定了!”
然而江澄安离开后,便下了一道圣旨,派人送往宋九月所在院落,宋家听闻也派人前往。
圣旨到之前,宋夫人拎着一群嬷嬷冲进院落,语气讥讽。
“宋九月你个小贱皮子,给我们宋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今日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一番。”
“给我捆起来,也好让我们宋家给陛下一个交代。”
几个嬷嬷眼看便要围住宋九月,她虽身穿一袭素衣,浑身气势却充满压迫感。
“宋夫人,你确定要绑我?万一陛下的圣旨不是降罪呢?”
宋夫人轻蔑扫了宋九月一眼,“你就别白日做梦了,圣旨肯定是降罪的。”
“反正无论如何,都跟我们宋家没关系。”
宋九月缓步逼近,苍白小脸上满是冷笑。
“可以,若不是降罪,那你便给我白银三万两,临街三进宅院,如何?”
这些年,她受尽宋宝珠他们欺辱,如今这些东西,只是收些补偿罢了。
没过多久,捧着圣旨的太监便到了,踏入小院时,宋九月一行人纷纷跪下。
宋夫人刚跪下,便迫不及待问:“王公公,这圣旨定是降罪宋九月的,她昨日便已经搬出去,还迁了户籍。”
“她早就与我们宋家无关!”
宋九月跪在冰冷地面上不语,王公公则是眼神怪异睨了宋夫人一眼,声音都带着几分不悦。
“既然宋夫人都这般说了,老奴自然照做,只希望宋夫人莫要后悔。”
他倒是不明白,这宋家二小姐相貌与贵妃相似。
若是进宫,陛下喜爱不说,再生下皇子,那宋家便是光宗耀祖了。
他也不知为何宋家要遮掩,还如此厌恶这小女儿。
王公公没有多想,便开始宣布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宋家有一女名唤九月,品行贤良淑德,特召明日进宫,陪伴贵妃左右。”
“另赏赐黄金百两,良田百亩,金银首饰各五箱……”
他如数家珍般说出赏赐的金银珠宝,宫人便端着上前,几乎晃花人眼。
更像个晴天霹雳砸在宋夫人头上,声音尖锐刺耳。
“不可能!王公公肯定弄错了,陛下怎么会召她进宫!”
王公公笑呵呵把圣旨递到宋九月手中,转头冷脸瞪了宋夫人一眼。
“宋夫人这是怀疑陛下亲自写的圣旨吗?”
“另外,宋夫人可知宫中素有传闻——双姝同心,江山永固。”
“宋夫人还是莫要太偏心了吧。”
他丢下这样一句话带人离开,而宋九月手捧圣旨起身,冷冷盯着宋夫人。
“宋夫人,你方才答应的,莫要忘记了。”
那一瞬,她只见宋夫人面色一会青一会白,就像有无数个巴掌拍在脸上,甚是精彩。
“你别太得意了,你个贱……”
宋九月倏然抬头,一双眼眸黑沉沉的,瞬间把宋夫人骂人的话堵了回去。
“圣旨在此,宋夫人难不成想要骂我,那可是大逆不道的。”
宋夫人自然知晓,狠狠刮了宋九月一眼,也只能气愤离开。
而宋九月笑得灿烂,她就喜欢对方恨得咬牙切齿,却始终干不掉的模样。
院门被关上后,云影好奇上前问:“姑娘,那个双姝传说是怎么一回事啊?”
宋九月扫了一眼地上的赏赐,讥讽笑了一下出声。
“双姝同心,江山永固,更有一说法,一女留京中镇内乱、安朝臣,一女则是守北疆御外敌、稳边防。”
云影听得更加疑惑,“那姑娘为何确认皇帝一定会接你进宫?”
宋九月随意笑了一下,转身往里走。
“因为——这传闻是我散播出去的。”
“按照皇帝性子,他定是在意这些传闻的,所以会接我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