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盯着百草谷谷主那捋得油光水滑的山羊胡，手指不自觉摸了摸腰间储物袋——里面装着刚炼完丹还带着余温的紫纹炉，心劲儿像被丹火烘着似的，又热又悬。他跟混沌商会结仇不是一天两天了，百草谷这棵“炼丹大树”要是肯撑腰，胜算至少能涨三成，可万一谷主临时变卦……
正琢磨着，谷主突然“噗嗤”笑出了声，指节敲了敲石桌：“林小友，你那手在储物袋里翻来翻去，是怕老夫吞了你的丹炉？”
林风脸一红，刚要辩解，谷主却收了笑意，眼神沉下来：“你那炉‘九转还魂丹’，老夫活了近百年都没见过这般成色——百草谷说话算话，要跟你联手对抗混沌商会。”
这话像颗定心丹砸进林风心里，他刚要拱手道谢，谷主却话锋一转，故意拖长了调子：“不过嘛……”
林风的心又提了回去，连旁边苏瑶都忍不住瞪了谷主一眼——这老头，还挺会吊人胃口。
“合作可不是嘴皮子一碰的事。”谷主朝后喊了一嗓子，“墨松！把你那几个师兄弟叫过来，别在药圃里跟灵草较劲了！”
没一会儿，门外就冲进来四个穿青布长衫的弟子，领头的是个脸圆圆的年轻人，袖口还沾着点泥土，正是百草谷核心弟子墨松。他一见林风，眼睛先亮了亮——上次林风在谷里露的炼丹手艺，早被他们当成传说讲了，可一想到要对抗混沌商会，又立刻垮了脸，捏着衣角小声问：“谷主，那混沌商会……会不会太厉害啊？我上次听二师兄说，他们连西域的万毒门都敢惹……”
“怕什么？有林小友在，还能让你被人欺负了？”谷主笑骂一句，又朝林风做了个“请”的手势，“走，议事厅里说，总不能让咱们的贵客站在院子里吹风。”
众人跟着谷主往议事厅走，刚进门，苏瑶就“哇”了一声。这厅子看着朴素，里头却藏着玄机——正中间摆着张丈许宽的青石桌，桌面光溜溜的，仔细看能瞧见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草药图谱；四周墙壁上嵌着十几块拳头大的灵晶，暖白色的光从晶格里透出来，把整个大厅照得跟白天似的，连墙角摆着的那盆“凝露草”，叶片上的水珠都看得清清楚楚。
冰月仙子走到灵晶旁，指尖轻轻碰了碰晶壁，语气里难得带了点赞叹：“这灵晶纯度不低，至少是百年份的吧？”
“仙子好眼力。”谷主笑着坐下，指了指石桌周围的石凳，“都坐吧，咱们今天得把话聊透了。”
等人都坐定，谷主脸上的笑意渐渐收了，手指敲了敲石桌：“混沌商会的底细，你们多少也知道点——他们在东域、西域设了二十多个据点，里头的人个个心狠手辣，上次有个外门弟子去邻城采买药材，就因为多看了他们的货摊两眼，回来就被人废了丹田。”
这话一出，墨松顿时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往旁边的师兄弟身后缩了缩。苏瑶看不过去，戳了戳他的胳膊：“你别怕啊，咱们这么多人呢，难不成还怕了他们？”
墨松脸一红，梗着脖子说：“我、我不是怕！我是担心……咱们要是动静太大，被他们盯上了，谷里的药田怎么办？”
林风点头：“墨松兄说得有道理，混沌商会最擅长‘斩草除根’，咱们不能打没准备的仗。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摸清楚他们的底细——比如据点在哪，守据点的人修为怎么样，最近在搞什么小动作。”
“这话在理。”苏瑶立刻接话，还不忘拍了下石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我上次去清风城，还见着混沌商会的人跟城主府的人喝酒呢，指不定在搞什么猫腻。”
冰月仙子这时才缓缓开口，指尖划过石桌上的图谱：“混沌商会的据点之间用‘传讯玉符’联系，速度极快，咱们要是分头打探，很容易被他们察觉。我之前派过两个手下去查西坡的据点，结果至今没回来——恐怕是……”
她没说完，但众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厅里的气氛顿时沉了下来，连灵晶的光都好像暗了几分。
林风皱着眉想了会儿，突然眼睛一亮：“有了！咱们可以‘化整为零’啊！墨松兄，你们百草谷的弟子不是天天要去山里采草药吗？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在山谷周围的城镇打探——比如问问药铺的掌柜，最近有没有混沌商会的人来买药材，或者有没有陌生人在镇上晃悠。”
墨松眼睛也亮了：“对啊！我上次去采‘血参’，还听见药铺老板说，有个穿黑衣服的人买了好多‘腐心草’——那草能炼制毒丹，正常人谁会买啊！”
“这就是线索！”林风拍了下石桌，又转向冰月仙子，“仙子，你那边的人擅长隐匿，不如让他们去查混沌商会的核心据点——比如他们在黑云城的分舵，听说那里是他们囤货的地方，肯定能查出点东西。”
冰月仙子微微颔首：“可行，但得小心——黑云城的分舵主是‘鬼手’魏三，那人擅长用毒，我之前的手下，多半是栽在他手里了。”
“那咱们得准备点解毒的丹药。”谷主突然开口，朝门外喊了声，“青竹！把上次炼好的‘清毒丹’取一炉来！”
没一会儿，一个穿绿衫的小弟子端着个红泥炉跑进来，刚掀开炉盖，一股清苦又带着甜意的香气就飘满了大厅。苏瑶鼻子尖，立刻凑过去，眼睛瞪得溜圆：“哇！这清毒丹的成色也太好了吧？比我上次在拍卖行看见的还好！”
说着，她还伸手想去拿，结果被冰月仙子一把拉住：“没规矩。”
苏瑶吐了吐舌头，缩回手，却还是盯着丹炉不放。谷主看了，忍不住笑：“罢了，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先拿几颗带着——这丹不仅能解普通的毒，还能凝神，打探消息的时候用得上。”
林风连忙道谢，刚要接过丹炉，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弟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发白：“谷主！不好了！谷外发现了几个穿黑衣服的人，鬼鬼祟祟的，好像是混沌商会的！”
这话一出，厅里的人瞬间站了起来。冰月仙子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眼神冷得像冰：“我去看看！”
“等等！”林风一把拉住她，“别冲动——他们说不定是来试探的。要是咱们现在出去，反而让他们知道咱们已经有防备了。”
谷主也点头：“林小友说得对。墨松，你带两个弟子，悄悄去看看他们的动静，别被发现了。记住，要是他们没动手，就别跟他们起冲突。”
墨松虽然有点怕，但还是硬着头皮应了声，跟着两个师兄弟匆匆跑了出去。
厅里又安静下来，苏瑶搓了搓手：“没想到混沌商会这么快就找上门了，看来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不止是时间不多，咱们还得有个联络的法子。”林风突然想到什么，“要是咱们分头打探，遇到急事怎么办？飞鸽传书容易被截获，传讯玉符又怕被他们察觉……”
苏瑶立刻接话：“我有主意！咱们可以用‘引路草’啊！这种草只有咱们百草谷的人认识，燃烧的时候会冒出淡蓝色的烟，别人看不见，只有咱们能看见——到时候要是遇到危险，烧一把草，咱们就能知道位置了！”
林风眼睛一亮：“这主意好！不过……”他话锋一转，看向苏瑶，“你那引路草，别到时候引来了妖兽啊？我上次听墨松说，你上次在山里烧草，结果引来了一群‘赤眼狼’，追得你们跑了半座山。”
苏瑶脸一红，梗着脖子反驳：“那是意外！这次我肯定选对地方！”
谷主听了，忍不住咳嗽一声：“好了好了，别吵了。引路草可行，但得选在偏僻的地方烧——另外，咱们还得定个暗号，要是遇到自己人，就说‘采到百年参了吗’，对方答‘只采到三百年的’，这样就不会认错了。”
“三百年的？”苏瑶嘀咕了一句，“咱们百草谷的百年参都不多，哪来的三百年的啊？”
谷主瞪了她一眼：“这是暗号！暗号懂吗？要是说‘采到百年的’，反而容易被怀疑！”
苏瑶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了。
没一会儿，墨松回来了，脸色比刚才好点了：“谷主，那些人在谷外转了一圈，就走了——好像真的是来试探的，没带多少人。”
众人松了口气，谷主点点头：“好，那你们就按刚才说的，明天开始行动——墨松，你带弟子去东边的城镇，苏瑶，你跟我去南边的药铺打探，冰月仙子，你去黑云城，林风，你……”
“我去西边的迷雾森林。”林风突然开口，“我听说混沌商会最近在迷雾森林里采‘幽冥花’，那花能炼制‘迷魂丹’，他们肯定在那里设了临时据点。”
冰月仙子皱眉：“迷雾森林危险，里面还有‘迷雾兽’，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我跟他去！”苏瑶立刻举手，“我对迷雾森林熟，上次还在里面采到过‘九转还魂草’呢！”
林风看了看苏瑶，又看了看冰月仙子，点头：“好，那苏瑶跟我一起去——仙子，你去黑云城的时候也要小心，要是遇到魏三，别跟他硬拼。”
冰月仙子“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但眼神里的担忧却藏不住。
众人又讨论了半个时辰，把细节都敲定了——谁负责哪个区域，什么时候汇合，遇到危险该怎么办，甚至连丹药的分配都定好了。等散会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灵晶的光芒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亮。
林风走出议事厅，站在台阶上，看着远处的山林。晚风一吹，带着草药的香气，可他心里却一点都不轻松——混沌商会既然已经来试探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次的情报收集，恐怕比他想的还要危险。
“在想什么呢？”苏瑶走过来，递给他一个布包，“给你，里面装了几颗清毒丹和引路草，还有我自己做的‘驱蚊丸’——迷雾森林里的蚊子可大了，能叮得你满胳膊包。”
林风接过布包，心里暖暖的：“谢了。”
“跟我客气什么？”苏瑶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有我在，保证你在迷雾森林里不迷路——不过，你可得保护我，要是遇到迷雾兽，你可得冲在前面！”
林风笑了：“行，我冲在前面。”
苏瑶又说了几句玩笑话，就回自己的住处了。林风站在台阶上，打开布包，里面除了丹药和草药，还有一颗用红绳系着的小珠子，珠子是淡绿色的，在月光下泛着光。
他认得这珠子——是“平安珠”，百草谷的弟子都会给重要的人做一颗，据说能避邪。
林风把珠子攥在手里，心里的担忧少了点，可一想到混沌商会的狠辣，又忍不住皱起眉。他摸了摸储物袋里的一块黑色令牌——那是上次从混沌商会的一个小据点里搜出来的，令牌上刻着个奇怪的符号，摸起来冰冰的，可刚才议事的时候，却突然热了一下。
“混沌商会……到底在搞什么鬼？”林风低声嘀咕了一句，抬头看向黑云城的方向。夜色里，那边的天空好像比别的地方更黑，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点红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平安珠——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回住处的时候，议事厅的窗户后面，谷主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封密信，脸色凝重。密信上只有一句话：“混沌商会已联合‘黑风寨’，目标是百草谷的‘千年药王’。”
谷主把密信烧了，看着窗外的夜色，轻轻叹了口气——这次的合作，恐怕比所有人想的，都要凶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