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早朝结束后,泰玄便径直来到披香殿,求见玉帝。玉帝听闻他前来,便知他的来意,命人请他进来。
待泰玄坐下,玉帝便笑道:“爱卿今日前来,想必是为孙悟空掌管蟠桃园之事而来吧?”(注一)
泰玄点头道:“陛下英明,臣确有此惑。”
玉帝闻言,莞尔一笑:“爱卿也是根性深厚、道心天生之人,此番却是关心则乱了。
那猴儿的性子,朕岂会不知?他虽为天地造化灵秀,天生得道,心性却淳朴如孩童,不懂人心险恶。若长久留在天庭,要么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要么被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带偏,白白浪费了这身造化。
若是放任他在天地间游荡,以他的神通,迟早会闯下大祸——他那六位结拜兄长的底细,旁人不知,爱卿你还不清楚吗?不过是些在你掌下偷生的妖邪之辈罢了。当然,若是他真的经得住诱惑,朕许他一个正果又何妨。”
泰玄听到此处,心中顿时明了,玉帝这是故意让孙悟空犯错,好给他一次深刻的教训,同时也避免他被那些妖王带偏,走上歧途。他连忙起身,躬身道:“臣明白了,多谢陛下为悟空费心,臣代他谢过陛下恩典。”
玉帝笑道:“那猴儿修行时日虽短,神通却十分不凡,恐怕还得麻烦爱卿收拾残局,否则,朕这凌霄宝殿,说不定真要被他掀了去。”
泰玄也笑道:“陛下放心,臣自当尽力。”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泰玄见玉帝心意已决,便起身告辞,返回扶摇宫。
孙悟空接管蟠桃园后,起初还按捺着心性,只三五日巡查一次,看那桃树抽枝、蟠桃渐熟。可他虽为天地圣灵,却生得猴形、带着猴性,见那满园粉嫩饱满的蟠桃挂在枝头,阵阵甜香飘入鼻间,哪里还忍得住?
头一回,他见园后九千年一熟的蟠桃紫纹缃核,实在馋得紧,便趁土地与仙吏不在,偷偷摘了一个,咬了一口,只觉果肉甘甜,满口清香,吃完后更是神清气爽。
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每日借口巡查,钻进桃园深处,专挑那些熟透的大桃吃。
吃到尽兴时,还会躺在桃树枝桠上,随手摘着身边的桃子,吃一口扔一个,只把那最甜的桃肉咽进肚里,桃核随手抛在园中。
一来二去,蟠桃园里的好桃子竟被他吃了大半——后面九千年一熟的桃树,枝头只剩些青小的果子;中间六千年一熟的桃树,也少了三成;就连前面三千年一熟的桃树,也被他挑拣着吃了不少。
转眼到了蟠桃盛会在即之日,王母娘娘传下懿旨,命七衣仙女前往蟠桃园采摘蟠桃,预备盛会所需。
那七衣仙女穿着青、红、黄、白、紫、绿、蓝七色仙衣,提着花篮,说说笑笑地来到蟠桃园。(注二)
刚进园门,几人便觉不对——往年此时,满园蟠桃飘香,熟透的果子压弯枝头,可今日望去,枝头的果子稀疏了不少,品相也远不如往年。
“奇怪,往年这个时候,后面的大桃早就熟透了,怎么今日看过去,只剩些青果?”青衣仙女皱着眉,指着园后说道。
红衣仙女也点头道:“是啊,中间的中桃也少了许多,这可如何是好?蟠桃盛会就快开始了,要是少了蟠桃,可怎么向娘娘交代?”
几人虽心中疑惑,却也不敢耽搁,只得分头在园内挑拣。青衣仙女走到南枝下,见枝头上只挂着一个半红半白的桃子,连忙伸手扯下枝来,红衣仙女上前摘了桃子,又将枝子轻轻放回树上。
谁知这一放,却惊醒了树上的人——原来孙悟空吃多了蟠桃,正躺在这枝桠间睡觉,还特意变作了一片桃叶的模样,好避开旁人。
此时被仙女惊动,他当即现了本相,从耳朵里扯出金箍棒,“咄”的一声大喝:“你是哪方怪物,敢大胆偷摘我桃!”
七衣仙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花篮险些掉在地上。青衣仙女定了定神,连忙解释:“大圣息怒,我等乃是王母娘娘座下七衣仙女,奉娘娘之命,前来采摘蟠桃,预备蟠桃盛会,并非偷桃。”
“蟠桃盛会?”孙悟空眼睛一亮,收起金箍棒,走上前问道,“既是蟠桃盛会,不知都请了些什么人?”
红衣仙女答道:“这是天庭旧规,每次盛会都少不了四御帝君、西天佛老、菩萨、罗汉,还有南方南极观音、东方崇恩圣帝、十洲三岛仙翁、北方北极玄灵、中央黄极黄角大仙,以及海岳神仙、下八洞幽冥教主、注世地仙,各宫各殿的大小尊神,都会一齐赴会。”
孙悟空笑道:“哦?这么多神仙都请了,可请我齐天大圣么?”
七衣仙女你看我、我看你,都摇了摇头:“不曾听得娘娘说要请大圣。”
孙悟空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几分,叉着腰道:“我乃玉帝亲封的齐天大圣,官衔极品,就算请我老孙做个尊席,有何不可?”
黄衣仙女连忙道:“大圣息怒,此乃上会会规,或许今次有别的安排,我等也不知情。”
孙悟空想了想,觉得仙女说得也有道理,便说道:“也罢,难怪你们。待老孙先去瑶池打听个消息,看没有请我老孙”
七衣仙女正想应下,却见孙悟空忽然抬手,道了声“定”。几人顿时觉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原来孙悟空怕她们走漏消息,悄悄使了个定身法,定住了她们。做完这一切,他纵身一跃,化作一道金光,朝着瑶池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