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腐朽木门,一股混杂着血腥与草药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光线下,赵虎正烦躁地踱步,钱龙则守在简易床榻旁,望着昏迷不醒的孙豹,满面忧色。
“守卫肯定封死了所有路子,咱们成了瓮中之鳖!”赵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绝望。
钱龙叹道:“孙豹这样子…接下来的行动难了。”
“未必。”木子伊踏入屋内,反手合上门,声音沉稳如山,“风浪越大,鱼越贵。我们拿到了东西,也知道了下一个目标。眼下最要紧的,是让孙豹挺过去,然后…落子下一局。”
他快步走到榻前,指节搭上孙豹腕间,感受到那微弱却顽强的脉搏,心下稍安。孙豹脸色灰败,呼吸微弱,但胸膛尚有起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约定的暗号。木子伊迅疾拉开门,一个背着药箱、浑身被夜露打湿的身影闪入,是郎中老陈。
“快!”木子伊低促道。老陈二话不说,跪坐榻前,打开药箱,手法利落地检视伤口、换药施针。银针捻动间,孙豹闷哼一声,竟缓缓睁开了眼。
“孙豹!”几人又惊又喜。
孙豹虚弱地眨眨眼,试图开口,却被老陈按住:“别动气,你阎王殿前走了一遭,现在全靠药力吊着。”
兵营方向隐隐传来喧哗,追兵未止。木子伊当机立断:“此地不宜久留,转移!”
借着浓重夜色,几人搀扶着孙豹,潜入山林深处,最终藏身于一处隐蔽洞穴。洞内阴冷潮湿,唯有一盏气死风灯提供微弱照明。
安顿好孙豹,木子伊、赵虎、钱龙围灯而坐。光影在三人脸上跳跃,映出凝重神色。
“硬闯已无可能。”钱龙盯着跳动的火苗,“刘副统领经此一事,必如惊弓之鸟,档案室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了。”
“神秘人所指的那位‘李参事’,是关键。”木子伊以树枝在地上划出几道线,“此人掌管部分后勤稽核,位置关键,却非刘副统领嫡系,甚至有传闻他与刘不合。若能说动他,或能直击要害。”
“如何接近?他这等人物,岂是我们想见就能见?”赵虎皱眉。
“人人皆有癖好。李参事不好金银,独嗜围棋,每三日必会去营外‘清茗轩’手谈一局,雷打不动。这便是我们的机会。”木子伊眼中精光一闪,“我们需要一个生面孔,棋艺高超,能在棋盘上与他结识。”
“谁去?咱们几个,打架还行,下棋…”赵虎摊手。
“我心中有一人选。”木子伊沉吟道,“城西‘忘忧棋馆’的老板,此人棋力极深,且…欠子山月家族一个人情。只是请他出手,风险极大,必须计划周详。”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洞内只有低沉的商议声和树枝划过泥土的沙沙声。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型:由木子伊设法联系棋馆老板,安排其与李参事“偶遇”对弈;赵虎、钱龙负责外围策应,监视清茗轩周边,以防万一;老陈则留下照料孙豹。
“此举成败,系于棋枰之上,亦系于人心之间。”木子伊最后总结,目光扫过两位战友,“李参事是忠是奸,是趋炎附势还是心存良知,唯有当面试探方能知晓。诸位,这将是一场豪赌。”
“赌就赌!”赵虎猛地一拍地面,“总好过困死在这山洞里!”
钱龙也重重点头:“刀山火海,一同闯了!”
计议既定,赵虎与钱龙即刻出发,前往清茗轩附近预先踩点。洞内只剩下木子伊、昏睡的孙豹与忙碌的老陈。
木子伊走到洞口,望着远处兵营星星点点的灯火,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山风凛冽,卷动着他的衣襟。他知道,这步棋一旦落下,便再无回头路。李参事是揭开黑幕的关键钥匙,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那座看似风雅的茶楼,是否会成为他们的修罗场?
他握紧了怀中那枚冰冷的“影宿”令牌,感受到其上的纹路。这盘大棋,他已入局,唯有步步为营,方能于死地中,杀出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