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伊回到栖身之处,独对满墙纵横交错的线索图。油灯昏黄,将他凝重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面上。与“靖暗卫”的盟约虽立,前路却更显诡谲莫测。“灰道会计……”他指尖重重敲在图上一个被圈出的模糊代号上,眼中锐光一闪,“必是破局之钥!”
翌日清晨,薄雾未散。木子伊已疾步走向城西废弃工厂。晨光熹微,将他坚定的身影拉长于清冷石板上。他脑中飞速运转,将过往线索与昨夜所得反复拼合。
工厂会议室内,靖暗卫成员已悉数在场。四壁贴满密麻图表,空气中混合着旧纸、墨锭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气息。
“木兄弟。”首领颔首致意,“既已同盟,便请共享所知,以期早日破局。”
一位面带刀疤、气势悍勇的队员率先将一叠文书置于桌案:“这是我们目前所获,关乎灰道近年几桩大额走私的资金流向与人员调度。”
木子伊上前,目光迅速扫过纸面密麻的记录,随即取出自己带来的卷宗,两相对照。指尖在一处反复出现的人名代号上停驻:“看这里。内奸与灰道高层数次密会,时间点皆与这几批巨额走私货物的交割期完美契合。而每一次,账目清算最终都指向同一个人——灰道内部一个代号‘算盘’的会计。”
众人闻言,立刻围拢细看。一位神色冷静、戴着眼镜的文士队员推了推镜框,沉吟道:“木兄之意,是此‘算盘’不仅经手黑账,更可能是为内奸与高层牵线销赃、甚至传递指令的关键枢纽?”
“正是!”木子伊斩钉截铁,“找到他,撬开他的嘴,或许就能拿到内奸叛会的铁证,甚至摸清其整个走私网络!”
然而,兴奋很快被现实冲淡。关于此会计,所知依旧寥寥——仅知其代号,深居简出,行踪诡秘,真实姓名、样貌、常驻地点皆是不详。
“此人既处漩涡中心,必被严密保护,寻找他无异大海捞针。”一年轻队员面露难色。
“非也。”木子伊目光扫过墙上错综复杂的脉络图,“凡走过,必留痕。他既要做事,就必与外界接触。我等需从其经手账目之规律、资金出入之节点入手,反推其可能藏身与活动之处!”
众人精神一振,即刻分工。有人重新梳理庞杂的账目数据,有人对照地图标记货物交割地与时间,有人则负责将零散的人员目击记录与账目时间进行关联。
室内陷入一片沉寂,唯有纸页翻动与笔尖划过的沙沙声。时间在高度专注中悄然流逝。
突然,那刀疤队员猛地一拍桌子,指着一条记录低呼:“看此处!三日前,‘黑石滩’那批私盐脱手后,次日便有数额巨大的银钱在城南‘汇丰钱庄’完成交割,经手人签名虽用的是化名,但其笔迹与之前几份标注‘算盘’核验的文件上的暗记完全一致!”
“汇丰钱庄……”木子伊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查清钱庄背景及当日值守人员!”
另一边,那文士队员也有了发现:“结合几处夜市眼线的回报,近月来,每逢大宗交易完成后的两三日内,总有一形容低调、账房先生模样之人出入‘醉仙楼’并非为饮宴,而是径直前往后院雅厢,似有固定约会。”
线索迅速汇聚!钱庄是其洗钱销赃的渠道,而醉仙楼,极可能就是其与上线接头的秘密地点!
“目标锁定,醉仙楼!”木子伊沉声道,“但此地乃Z市有名的销金窟,背景复杂,耳目众多,绝不能硬闯。”
“须得派人乔装潜入,暗中查探。”首领接口,“须是生面孔,且要机敏过人。”
木子伊略一思索:“我可扮作南下贩丝的客商,前往醉仙楼宴请生意伙伴,借此探查后院雅厢情况。还需几位兄弟在外策应,传递消息,以防不测。”
计划迅速商定。众人又仔细推演了数个回合,直至每一个环节、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意外及应对策略都清晰无误。
日头西斜,华灯初上。Z市夜晚的喧嚣刚刚拉开序幕。醉仙楼前车水马龙,丝竹笑语之声不绝于耳。
木子伊已换上一身锦缎华服,手持一柄折扇,俨然一位富商模样,迈步走入金碧辉煌的大厅。几名靖暗卫队员则分散四周,或扮作车夫,或扮作路人,隐于暗处,警惕地注视着一切。
楼内觥筹交错,人影憧憧。木子伊一边与假扮的“生意伙伴”高声谈笑,一边目光如电,飞快地扫视着通往后台的廊道及各处守卫的分布。
他假意酒酣耳热,摇摇晃晃地向后院方向走去,却被两名护卫客气而坚决地拦下:“这位爷,后面是私人雅厢,不对外客开放,请您留步。”
木子伊哈哈一笑,塞过一锭银子:“哎呀,喝多了喝多了,找茅房走错了道,见谅见谅!”顺势收回脚步,心中却已暗惊——守卫如此森严,后院果然有鬼!
正当他苦思如何更进一步时,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身影——一个瘦高中年人,穿着半新不旧的青灰长衫,腋下夹着一个布包,正低着头,由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引着,快速从一侧小门步入后院,其侧脸轮廓与情报中描述的“账房先生”极为相似!
木子伊心中剧震,几乎要立刻跟上,却强行按捺住冲动。他退回席间,对同伴使了个眼色。
然而,就在他以为发现目标之时,异变突生!那名引路的管事送人进去后,并未立刻离开,反而站在院门口,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大厅,最终,竟定格在了木子伊身上!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木子伊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是被识破了吗?这醉仙楼,究竟是突破口,还是另一个早已张开的陷阱?那匆匆一瞥的“账房先生”,是否就是他们苦寻的“算盘”?眼前的管事,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