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格朗在得知拓跋煦的真实身份后,立刻从腰间解下自己的牛皮酒囊,给拓跋煦倒了满满一碗的马奶酒。
他双手捧着碗将碗递到拓跋煦面前,语气恭敬地说道:“三殿下,这份酒,我替大家敬您!”
拓跋煦接过酒碗,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向图格朗颔首致意。
接着,他温和地示意大家:“各位,不必拘谨,大家先去领菜吧,一会儿菜要凉了。”
短暂的寂静后,图格朗带着牧民们纷纷行动起来。
“拿碗,盛菜咯!”
图格朗一声吆喝,大家拿起各自的大碗小碗,排成三队来到大锅前。
林薇薇和两位妇人一起忙碌着,将热气腾腾的大锅烩菜满满当当地盛入每个人的碗中。
桌子上堆满的包子等食物,盛过烩菜的都可以自取。
与此同时,在放满了炸物的桌子旁,巴塔作为“负责人”,正一丝不苟地给孩子们分配着切好的炸鸡排等炸物。
他一脸认真,双手叉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他清了清嗓子朝着乱七八糟挤过来的孩子们喊道:
“都排好队,不许抢,林姐姐说了,这些都是给我们小孩子的,够咱们吃的。年龄小的往前站,年龄大的往后排!”
巴塔在孩子们中间很有威信,他说完,孩子们立刻按年龄乖乖地排成一队。
“小玉儿,你还小,先吃这块炸鸡块,没有骨头!”
他特意挑了一块炸得酥脆、肉质软嫩的鸡块放到第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丫头碗里。
“阿布,你是男孩子,多吃点肉长身体!”
他又给小玉儿后面的小男孩发了一大块炸鸡排。
对于那些淘气的、平时爱争抢的,巴塔会假装没看见他们伸得老长的手,直到他们老实排好队,才慢悠悠地给他们分配。
孩子们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便会心满意足地跑到自己阿爸阿妈那里,小口小口地啃着吃。
巴塔看着孩子们都拿到了自己的那份炸鸡,满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洗干净手,小跑到林薇薇身边,仰着头,语气里带着几分邀功的雀跃:
“薇薇姐姐,我把炸鸡都分给大家了,任务完成!”
林薇薇笑着赞许道:“真棒!有奖励给你哦!”
“啊?什么奖励?”
巴塔兴奋地蹦起来问。
林薇薇拿起一个大木碗,给他盛了满满大半碗烩菜,然后特意从烩菜里挑了很多小酥肉放在了上面。
巴塔接过碗,看到碗上面堆成小山尖儿一样的小酥肉眼睛都亮了。
下午他也很馋小酥肉,可是这小酥肉是放在烩菜里大家一起吃的,他还担心自己吃不到呢。
“哇!谢谢薇薇姐姐,我去吃饭啦!”
巴塔把留下的属于自己份额的炸鸡都放进自己的烩菜碗里,然后端着碗屁颠屁颠地跑到图格朗和萨仁身边坐下。
“阿爸,阿妈,看,这是薇薇姐姐奖励我的!”
他骄傲地把碗举到父母面前,特意把上面的小酥肉给他们看。
图格朗和萨仁看着他得意的模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爸阿妈,快尝尝炸鸡!”
图格朗和萨仁意思意思地尝了一口,直说好吃。
爸妈尝完,巴塔才开始啊呜啊呜大口吃起来。
领完食物的牧民们便围着巨大的篝火坐在铺好的兽皮上。
篝火噼里啪啦燃烧着,火光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庞。
拓跋煦依旧坐在他的轮椅上,呼兰则在他旁边,随时照应。
没有那么忙后,林薇薇特意挑了些炖得软烂的烩菜,盛了满满一小碗,递给轮椅旁的呼兰,向拓跋煦说道:“殿下,吃些烩菜暖暖胃。”
拓跋煦轻轻点头,呼兰把碗递给他,随时在一旁照应。
等到所有牧民都盛完了大锅烩菜,拿着各自的食物围着篝火坐下后,林薇薇看着炭火盆的萧天翊才去给自己盛饭。
萧天翊拿起两个大碗,盛了两大碗热气腾腾的烩菜。
林薇薇则拿着一个空盘子,眼神询问萧天翊:“想吃什么?”
萧天翊眨巴着眼示意了一下桌上大哼哼的羊肉包子和切好的烤全羊,林薇薇心领神会,连带着羊肉包子和其他食物一起满满当当装了一大盘。
萧天翊端着两碗烩菜,林薇薇拿着一大盘食物,两人默契地坐在了图格朗一家旁边,开始享用他们的晚餐。
众人围坐成一个巨大的圆圈,笑语喧哗,偶尔有人高声敬酒,气氛很快就变得热烈起来。
拓跋煦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而是与身边的牧民们攀谈起来。
他询问了他们的放牧情况,关心着部落里今年的收成,甚至还细心问起老人和孩子们的情况。
他的声音虽然轻柔,却让大家都感受到了他的真诚。
“殿下,您尝尝这个,我们自己做的奶酪!”
一位妇人给拓跋煦递过一块奶酪。
“殿下,这烤羊腿最有劲道,您多吃点!”
一个汉子粗声粗气地将一块烤羊腿肉递到他面前。
拓跋煦一一接过,向他们致谢。
牧民们逐渐对这位三殿下放下了戒备。
酒过三巡,吃饱饭、兴致正浓的牧民们开始围着篝火跳舞。
他们手拉着手,身体随着鼓点和歌声摆动。
拓跋煦看着这些牧民,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他甚至伸出手,随着大家的歌声轻轻拍打着轮椅的扶手。
部落里热闹的气氛达到了最顶峰,突然,几匹高头大马裹挟着风沙,冲入了营地。
领头之人猛地勒住缰绳,骏马发出嘶鸣,扬起前蹄。
马背上,一个高大壮硕的身影显露出来。
他皮肤黝黑,脸颊和脖子上的肉堆积着,使得五官显得拥挤。
一双细小的眼睛闪烁着阴鸷的光芒,那鹰钩鼻下是厚重的嘴唇,此刻正不屑地抿着。
他脖子上挂着一串野兽獠牙和骨头串成的项链,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皮毛大氅。
所有牧民见到他,都不约而同地把身边的妇人和孩子护在了身后,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警惕与恐惧。
拓跋弘骑在马上,并未立即下马。
他居高临下地环顾四周,目光像刀子一样在每个人脸上刮过。
当他的视线落在萧天翊身上时,明显停顿了一下,那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
接着,他的目光又迅速扫过林薇薇,眼中带着一丝不屑。
最后,他的眼神落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拓跋煦身上。
他看见拓跋煦面色红润,与之前的病弱气色判若两人,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然而,转瞬之间,他脸上便堆起了虚假的笑,嗓音粗嘎地开口:
“怎么我来了都不继续跳了?接着奏乐,接着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