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队士兵搬运粮食的时候,林薇薇在王大哥的带领下,找到了翠儿。
翠儿被安置在另一间屋子里,火盆烧得旺旺的,一个老大夫正蹲在她身前,仔细查看她的双脚。
“翠儿!”
林薇薇快步上前,心疼地蹲下身,只见翠儿的双脚已经肿胀发紫,模样十分吓人。
老大夫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庆幸:
“哎呀,她这还算及时回来了,只是轻度冻伤,再晚那么一会儿,可就是中度了!”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老大夫,那……那要怎么处理?”
林薇薇焦急地问道。
“暂时不能乱动。”
老大夫捋着胡须,指了指屋子角落里的一个火盆,
“得先用温水慢慢浸泡,然后涂些药膏,最重要的是,要在这里休养个七天左右,看能否缓慢行走。
这段时间,万不能再受凉。”
“我没事,我能走!姐,我跟你回去帮伙房的忙!”
翠儿一听要休养七天,立刻挣扎着想坐起来,结果脚下一使劲,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老大夫赶紧阻止道:“哎哟,姑娘,可不能逞强!冻伤不是小事,若是处理不好,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
林薇薇也按住翠儿的肩膀,强行让她躺好:
“翠儿,听话!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
伙房这边人手够,张大叔和婶子们都能帮上忙,你别担心。”
她知道翠儿是心疼她,但她何尝不心疼翠儿这个妹妹呢?
就在这时,屋门被人轻轻推开,李寡妇走了进来。
她走到翠儿床边说:
“翠儿,别犟了,一会儿跟婶子回家,让林姑娘去军营,等你休养好了,能走路了,我再把你送去军营帮忙。这段日子,你就在家里安心养伤。”
林薇薇看着李寡妇朝她使了个“有她在,放心”的眼神,点了点头。
李寡妇心地善良,平日里也对她们二人多有照拂,她们早已把彼此当成了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李婶,那就麻烦您了。”
林薇薇感激地说道。
“不麻烦!”
李寡妇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都是自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她轻轻地替翠儿掖了掖被角。
翠儿见状,知道自己拗不过,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抓着林薇薇的手,开始巴拉巴拉地啰嗦起来:
“姐,那你一定要吃饱穿暖啊,别像今天这样了,出去挖野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天气,问问懂得看天气的人。
还有伙房里的那些活计,你别一个人扛太多,让张大叔他们多帮衬!
晚上睡觉要盖厚点,别着凉,还要注意别忘了吃晚饭,你一忙起来就不按时吃饭了……”
林薇薇听着翠儿的叮嘱,不住地点头:“好,好,我都知道了,你就安心养伤吧。”
安顿好翠儿,林薇薇便随着那一队装满了百姓捐赠粮食的士兵车队回了军营。
一路上,巡逻的士兵们看着那满满几车粮食,都震惊不已。
他们的眼睛都瞪大了,这雪灾封城这么多天,哪来的这么多粮食?
“哪来这么多粮食?”
有士兵小声嘀咕。
“难道是朝廷的赈灾粮到了?不对啊,城不是还封着吗?”
有人不解地说道。
当粮食车队浩浩荡荡地走进军营大门时,整个军营一传十,十传百,军营有粮了!
整个军营都沸腾了!
轮休的将士们从营帐里跑出来,围拢过来,看着板车上那一袋袋、一包包的粮食,狂喜。
很快,消息便传开了。
原来这些粮食,是雁门关的百姓们自发捐赠的!
“百姓们给的?!”
“什么?他们自己都吃不饱,竟然还把粮食拿出来给我们?”
瞬间,军营内从最初的狂喜,转变为一片肃穆和感动。
许多铁骨铮铮的将士红了眼眶,甚至有的人直接蹲在地上捂着脸哽咽起来。
他们平日里吃苦受累,面对战场上的厮杀从不皱眉,此刻却被百姓们的举动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不能让百姓们失望!”
“我们一定要守住边关!”
激动人心的呐喊声此起彼伏。
将士们朝伙房搬运粮食的动作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这可是承载着万千百姓期望的粮食啊。
萧擎在主帐内得知一切,浑浊的老眼流下了两行热泪。
他戎马一生,见过无数的战场,也曾身陷绝境。
但边关从未如此困难过,遭过如此严重的雪灾。
而这一次,在最艰难的时刻,却是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用自己的存粮护住了他们这些浴血奋战的将士。
“家国如此,何愁北戎不灭!”
萧擎喃喃自语道。
他立刻提笔修书一封,笔锋如刀,力透纸背。
信中详细叙述了钱逸之叛逃,以及百姓们倾囊相助的义举。
信的末尾,他只写了一句话:
“雁门关,城在人在,誓与城池共存亡!”
这封信,被他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远在北戎腹地的萧天翊手中。
“城在人在,誓与城池共存亡!”
萧天翊不由得小声念了出来。
经过这些天的演练,拓跋弘已经将他放回了原来的营帐中。
营帐中喜庆的布置已经撤去,恢复了原来的样貌。
云清带着他新的小药童刚走。
这封信就是云清悄摸带来的,还是用包裹药材的油纸伪装的。
萧天翊在云清来之前做了一个决定,既然兵临城下,那么想必拓跋弘和两位手下也要准备出发了。
他要抓紧时间,在巴彦和阿勒泰之间制造嫌隙。
利用两人素来的不合巧妙地散布谣言,挑拨离间,让两人互相猜忌,甚至互相伤害。
在拓跋弘出发前,让他损失掉左右手。
“阿天,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出了王庭,去寻找药材的云清问身旁新来的小药童。
药童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仰着一张稚嫩的脸,看向大夏的方向:
“快了,我们就快要回家了。云清大哥,我想我爹爹了,你呢?你有没有要想的人?”
云清看向张天赐,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厚帽子:“要想的人......没有。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