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将碗里的红油倒入正在咕嘟嘟冒泡的高汤里,红油一入高汤,砂锅中的乳白立刻被染上了一层醒目的红。
她接着在汤里添入少许酱油提咸鲜,放了少许盐。
林薇薇将各种食材摆在案板上,这都是她精心准备好的。
有爽脆的白菜、薄切的萝卜片、泡发的菌菇、一碗她手工制作的火锅丸子以及一碗手工面。
她先将耐煮的萝卜片、菌菇和各种丸子投入到沸腾的汤底中,然后是面。
砂锅内的汤汁欢快地沸腾着,红油翻滚,各种食材在其中载沉载浮,使劲吸收着汤底的麻辣精髓。
锅里的食材很快便由生变熟,散发出阵阵勾魂摄魄的浓烈香气。
最后,她将切得整齐的绿叶白菜投入其中,只烫了短短十几秒,确保其口感脆嫩,接着便垫着厚布,迅速将煮好的麻辣烫盛入了两个大陶碗中,在表面上撒了绿莹莹的香菜碎。
坐在外面的萧天翊正好通过观摩窗口看见了这一幕,很有眼色的去了后厨拿着托盘给两碗麻辣烫端了出来。
风进如果在这里看到萧天翊在端盘子,定要惊掉下巴。
热气腾腾的麻辣烫被两个饿鬼一扫而空。
萧天翊将手中的陶碗放下,脸上带着一层薄汗,眼底的疲惫被麻辣烫的那股热辣蒸发殆尽。
他常年征战,心性沉稳,可这碗麻辣烫却硬是让他吃得酣畅淋漓,痛快无比。
“薇薇。”
萧天翊的语气里带着一如既往的赞叹,他拿起茶水润了润嗓子,说道:
“你说的这麻辣烫麻辣鲜香,能让人一扫疲惫,提振精神,城内百姓在灾后急需这种能够激发活力的食物,你那开心食肆开业时,这道菜也应推出来。”
林薇薇闻言,先是一喜,随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最终化作无奈。
她端着下巴叹了口气说道:
“哇,这已经是第多少道必须推出的菜了,我都要数不清了。
这么些天里,孙老头,我爷爷,你爷爷,云清、风进、阿月,还有翠儿,我上一道菜你们就说食谱里一定要有,我这开心食肆还没开业呢,食谱就已经比京城最大的大酒楼还要厚了。”
她伸出手指,开始扳着数:
“要是来的食客每天都把所有东西点一遍,那开心食肆的人就不用睡觉了!
或者干脆食肆的菜谱就一天一换得了,今日麻辣烫,明日小面,后日火锅,这样还有神秘感,他们还会期待明天吃什么!”
萧天翊看着她那愁眉苦脸的小模样,笑了笑。
在他眼里,她的抱怨更是在撒娇。
“慢慢来,顾老哥不是还要帮你参谋吗?”
萧天翊声音温和下来。
他说的是顾老头。
林薇薇点点头,是啊,剩下的天数里,她还要跟顾老头计算成本,不能只考虑想做啥做啥,还得挣钱啊!
她站起身,开始收拾两人吃完的碗筷。
萧天翊也跟着起身,他熟练地挽起衣袖,跟着她进了后厨,他拿起布巾,竟主动帮她擦拭起了灶台和餐具。
“我来就好,就做了两个人的饭,我收拾很快。”
林薇薇制止他。
“无妨。”
他手上动作不停,说着,
“我军中行伍出身,自己动手是常事。”
两人在昏黄的烛灯下并肩而立,一个擦着碗,一个收拾着香料罐罐。
温馨之意在两人之间肆意蔓延。
等到后厨收拾妥当,已是寅时。
萧天翊将她送回了食肆后方的栖竹院。
院门前,他转身,叮嘱道:“好好休息,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林薇薇点头,站在门口,目送他融入夜色中,消失在巷子尽头,在上了门锁,蹑手蹑脚回到寝卧睡觉。
边关城解封的消息第三天才传了出去,与边关城临近的城镇都逐渐人满为患,边关城城内也是人声鼎沸。
在得知边关城还有四天就要解封后,滞留在此的数千商贾、驼队和百姓们都激动不已。
但随着解封日期临近,这种希望开始变得扭曲和焦躁。
“老子还要挨冻到什么时候!”
一个来自内地的富商裹着厚厚的狐裘,正在距离边关城外最近的小镇上一家客栈里对着心腹咆哮,
“物资,城内最缺的就是物资!一旦解封,所有东西都将是十倍的价钱!”
富商的心腹点头哈腰:“李爷说得是,我们已经高价买下了镇子上百姓手中的所有干粮和棉布,现在就等着城门一开,杀进去大赚一笔!”
在他们周围,大量的商贾都在进行着最后的物资囤积。
他们用远高于百姓们手中物资原本的价格进行收购,让那些小镇上的百姓为了眼前的利益不得不放弃手中仅存的保命物。
一时间,城门外的物资价格疯涨。
“只要能抢在别人前面进去,光是这一批干粮和药材,就能翻五倍!”
越是临近解封日,在边关城附近镇子上住着的商贾就越是焦虑。
谁先进城,谁就能抢占先机,掌握定价权。
第五天,一辆马车行驶在已经干涸的路面上,朝着边关城城门口靠近。
马车上坐着一个富商,他带着两个装满沉甸甸银锭的箱子想要京城。
“站住!”
不远处驻守的士兵拦住了马车,这些士兵是萧天翊手下的精锐城防军。
“这位军爷,辛苦,辛苦了!”
富商走下马车,堆起满脸笑容,躬身上前,不动声色地塞了一块金叶子到为首士兵手里,低声道,
“劳烦通融一下,我这批货都是京城急用的,耽搁不得,能否先行放行?”
为首士兵的眼神都没动一下,那金叶子直接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收起你那些脏东西。”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军令如山。
萧将军有令,七日封禁,一日不能短。
谁敢私放一人一物入城,军法处置!”
富商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立刻换了一副表情,指向身后的箱子:
“军爷,您听我说,这批货里有珍贵的抗寒药材,是给城内冻伤的百姓准备的!我愿意捐出……”
“边关城内物资匮乏不假。”
一个低沉而充满威慑力的声音从由远及近传来。
萧天翊骑马而出,他身着铠甲,披风在带着些许寒意的风中微微鼓动,手中长刀的刀柄在日光下反射着冷光。
“但边关城的秩序比任何物资都重要。”
萧天翊目光如炬,直接穿透了富商眼底的贪婪,
“你若真想献药,将药材放下便可。人,必须等到边关城解封那天,和所有人一起进城。
新城主布政,是要公平。
你若想以贿赂换取特权,趁早死了这条心。
所有商贾都在外面等候,谁敢煽动闹事,谁敢高价囤积货物,本将军绝不轻饶。”
萧天翊的话,不仅是对李盛的警告,也是对周边所有企图钻空子的商贾的威慑。
城门之下,是军方对秩序的绝对坚持。
贪婪的资本想要提前入场,却被萧家军的铁血纪律死死地挡在了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