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院外“嗒嗒”的马蹄声突然划破清晨的宁静。那声音格外熟悉,像是曾无数次载着人在大理的田间奔跑。
晴儿快步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望去——晨光里,班杰明牵着那匹熟悉的白马站在院门口,深蓝色的外套沾着尘土,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布包,眼神里的急切像要溢出来,正是他没错。
晴儿急忙迎出去,刚打开门,班杰明就跨步进来,声音带着赶路后的喘息:“小燕子呢?她怎么样了?”不等晴儿回答,他的目光已穿过庭院,落在了卧房的方向,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推开门的瞬间,他看见床榻上的小燕子——曾经鲜活灵动的人,如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脸颊凹陷,嘴唇毫无血色,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班杰明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脚步顿在原地,连“小燕子”三个字都带着哽咽,怕惊扰了她。
小燕子似乎听见了声音,缓缓睁开眼。起初眼神还有些涣散,直到看清来人是班杰明,眼里才终于泛起一点微光,像暗夜里点亮的星火。“斑鸠……”她轻轻开口,声音细得像丝线,“你怎么回来了?”
班杰明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坐下,生怕碰疼了她。他从布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到她面前,指尖还带着赶路留下的薄茧:“我在江南游历的时候,看见木匠做木雕,就想着给你雕一个。”
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只巴掌大的木雕小燕子,翅膀上涂着淡淡的米黄色颜料,眼睛是用黑檀木镶嵌的,连羽毛的纹路都刻得格外细致——那是他在客栈的灯下,雕了整整三个夜晚才完成的。
小燕子伸出瘦得只剩骨头的手,轻轻握住木雕,指尖划过翅膀的纹路,眼泪无声地落在木盒上,晕开一小片湿痕。“班杰明,我是不是做错了?”她的声音带着悔意,“要是当初……我没等永琪,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没有错。”班杰明打断她,语气温柔却坚定。他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你只是跟着自己的心走了,喜欢一个人、等一个人,从来都不是错。”
他知道她没说出口的话,也知道她这些年的苦,可他从没想过要她后悔,只希望她能安心。
晴儿和萧剑站在门口,看着房内的场景,悄悄退了出去。院子里的杜鹃花开得正艳,一簇簇红得似火,可再鲜艳的花,也照不亮卧房里的冷清,只能让这份离别前的相处,多了几分伤感。
小燕子握着班杰明的手,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话。她说永琪回来时的喜悦,说发现信件时的崩溃,说失去孩子时的绝望,也说永琪离开后,每个夜里望着苍山的孤独。
班杰明静静听着,偶尔点头回应,有时帮她掖好被角,有时递上一杯温水,从始至终没有一句指责,只有满满的心疼。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给这段迟来的陪伴,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