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鹤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未凌乱的西装袖口，动作优雅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我去会会他。”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的背景音。
五条彻挥了挥手，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含糊地应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你不一起？”叶鹤问。
五条彻连眼皮都懒得抬，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你去就行了，我懒得动。”
他顿了顿，用一种理直气壮的语气补充，“而且，动脑子的事情你擅长，我脑子没你好使，去了也是白搭。”
叶鹤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纯粹就是懒，还找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五条彻真是对他信任过头了。
在这种需要周旋和试探的场合，五条彻相信叶鹤一个人就能处理得很好，根本无需他插手。
五条彻仿佛能看穿他的想法，终于舍得稍微坐直一点，对着叶鹤的方向招了招手，语气依旧散漫，眼神却认真了几分：“需要打架的话，喊我一声就行。”
叶鹤微微颔首，没再多言，转身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休息室的门没锁，叶鹤象征性地敲了两下便推门而入。
里面空间不大，陈设简单，充斥着汗水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伏黑甚尔刚冲完澡，只在腰间松松垮垮地围了条毛巾，正背对着门口，用另一条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黑发。
皮肤上的水珠滚落，沿着背脊沟壑分明的肌肉线条滑下，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感。
听到开门声，伏黑甚尔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头都没回，只是懒散地开口，声音带着沙哑：“走错了还是有事？”
他早就听到了叶鹤靠近的脚步声，精准地判断出这不是场子里那些杂鱼的气息。
也能听出来这是叶鹤故意留出的脚步声。
叶鹤没有立刻回答，他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嘈杂的声浪。
他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打量着伏黑甚尔宽阔的背脊和紧实的腰腹肌肉，像是在评估一件武器的成色。
伏黑甚尔等了几秒没听到回应，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眼睛如同深潭，冷漠地扫过叶鹤，从他那身剪裁合体、价格不菲的西装，到他手腕上低调奢华的腕表，最后定格在他那张过分俊美却没什么情绪的脸上。
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痞气的弧度，伏黑甚尔率先打破了沉默：“看你这一身行头，应该不是什么小角色。有事直接说，我这儿，价钱合适，什么都接。”
他语气随意，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但眼神里却透着精明和审视。
叶鹤闻言，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没有接话，反而迈开步子，缓缓朝伏黑甚尔靠近了几步，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热气和未散尽的水汽。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伏黑甚尔的肌肉上，带着一种纯粹审视的、近乎解剖般的冷静。
伏黑甚尔挑眉，对于叶鹤的靠近和打量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像是觉得有趣，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些，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意味：“怎么？如果是想谈这种‘交易’……”
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目光在叶鹤劲瘦的腰身上扫过，“我可不做下面那个。”
“而且，得加钱。”
叶鹤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去，眉头厌恶地蹙起，立刻后退了两三步，重新拉开了安全的距离。
他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闭嘴。”
伏黑甚尔嗤笑一声，似乎很满意叶鹤的反应，没再继续那个话题，但眼神里的玩味更浓了。
叶鹤皱着眉，语气听不出喜怒：“大名鼎鼎的天与咒缚……恐怕不是随便什么价钱都能雇佣得起的。”
伏黑甚尔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直接嗤笑出声，他随手将擦头发的毛巾扔到一旁的椅子上，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叶鹤：“别装模作样了。能和上一任五条家家主，那个叫五条彻的家伙混在一起的人，怎么可能缺钱？”
他纯黑的眼眸锐利地盯着叶鹤，“直接开价吧，要我做什么？杀人？放火？还是……对付咒术师？”
他精准地点破了叶鹤与五条彻的关系，这份敏锐和直白，让叶鹤微微眯眼。
看来，伏黑甚尔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叶鹤面对伏黑甚尔直白的反问，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淡地回应道：“让你失望了。前任五条家家主五条彻，现在衣食住行、包括他手里那杯果汁，都是我付的钱。”
他语气平铺直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严格来说，他现在是个身无分文的穷鬼。”
伏黑甚尔闻言，非但没有失望，反而咧开嘴，露出一个更加意味不明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晃眼：“那还是你有钱。”
他总结道，语气带着点“果然如此”的笃定，看向叶鹤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个闪闪发光的金库。
叶鹤没接这话茬，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外面隐约传来的喧嚣作为背景音。
伏黑甚尔也不着急，拿起旁边椅子上皱巴巴的t恤套上，动作间肌肉贲张，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力量感。
“所以，”伏黑甚尔穿好衣服，重新看向叶鹤，姿态放松地靠在储物柜上，“这位……有钱的先生，特意来找我，总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五条彻现在靠你养着吧？”
他眼睛里闪烁着慵懒的光，“我时间宝贵，只和我的老板谈正事。如果你没事，就请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他下了逐客令，态度算不上客气，但也谈不上冒犯，更像是一种基于自身价值的倨傲。
叶鹤确实想暂时“用”一下伏黑甚尔。
沢田优的提醒言犹在耳，他需要亲眼见识一下这位天与咒缚的实战能力，评估其威胁等级，或者……看看是否有转化为“工具”的可能。
但眼下，他身边确实没有一个非杀不可的目标，用来测试伏黑甚尔的成色。
他微微蹙眉，脑中飞速筛选着合适的人选。
突然，他想起乌丸泽前几天随口提过一句，他手下的组织里似乎出了点小麻烦，有几个不安分的家伙在暗地里搞小动作，虽然目前还没造成实质损失，但乌丸泽不喜欢任何潜在的隐患，正想找机会用最直接的方式清理掉。
念头一转，叶鹤抬起手，对伏黑甚尔做了个“稍等”的手势。
他拿出手机，无视了伏黑甚尔略带玩味的目光，直接点开了乌丸泽的私聊窗口。
鹤姿杰态：转几个亿过来。
消息发出去不到三秒，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是乌丸泽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叶鹤面无表情地挂断。
对面立刻发来一连串的问号。
来杯琴酒：？？？
来杯琴酒：叶鹤你他妈疯了？你当老子是印钞机？
来杯琴酒：你要干什么？抢银行也没你这么开口的！
来杯琴酒：【对方已向您转账￥500，000，000】
尽管嘴上骂骂咧咧，乌丸泽的动作却快得惊人，五亿日元已经瞬间到账。
叶鹤看着到账提示，依旧没回复乌丸泽的任何质问。
他直接退出聊天界面，抬头看向好整以暇等着他的伏黑甚尔，询问他的卡号，然后操作手机，当场给他转去了五千万日元。
“叮”的一声轻响，伏黑甚尔拿出自己那个看起来有些老旧的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到账金额，脸上那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被一种纯粹的、见到猎物的愉悦所取代。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看向叶鹤的眼神热情了不少。
“老板，”伏黑甚尔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真实的笑意，“效率真高。目标信息？”
“稍后发给你。”叶鹤语气不变，“一个组织里的叛徒。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他，把他身上携带的所有文件、通讯设备，任何可能存储信息的东西，全部带回来。干净利落，不要留下任何指向性痕迹。”
伏黑甚尔打了个响指，笑容灿烂：“没问题，老板。保证办得漂亮。”
他往前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带着点暧昧的气流，“欢迎随时光临，无论是谈生意，还是……聊聊‘身体’的话题，我都可以奉陪，价格好商量。”
叶鹤被他话语里毫不掩饰的暗示恶心得眉头紧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他立刻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转身就走。
“砰！”
休息室的门被用力甩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彰显着离去者糟糕的心情。
门关上的前一秒，叶鹤冰冷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带着命令的口吻：
“准备好随时出发。速度越快，尾款越高。”
休息室内，伏黑甚尔听着门外远去的脚步声，又低头看了看手机上那串令人心旷神怡的数字，脸上的笑容越发扩大。
他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
“啧，脾气不小，但出手是真阔绰。看来是个优质客户。”
他不再耽搁，迅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会会那个底价就五千万了的“叛徒”。
至于叶鹤那点不悦，他根本不在意。
有钱拿就行，金主有点小脾气，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