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五条彻这边。
五条彻隐在暗处,看着在礼堂里被一群女孩围住正漫不经心耍着帅的五条悟,赤红的眼眸中戾气稍减,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
只是在看到那个年轻的女老师递给五条悟写着号码的纸条时,他不易察觉地挑了挑眉。
之后,他便看着五条悟拎起那个名叫天内理子的星浆体少女,大摇大摆地离开。
经过他藏身的方向时,五条悟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墨镜后的苍蓝眼眸似乎随意地往这边扫了一眼。
五条彻在原地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轻笑出声。
“越来越厉害了啊,悟。” 他的低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
下一刻,他的身影也从原地消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刚刚解除隐身,脸色却有些不对劲的叶鹤身边。
五条彻伸手在叶鹤眼前晃了晃,带着点探究:“喂,怎么了?”
叶鹤像是没听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眼神有些放空。
五条彻对此习以为常,叶鹤经常选择性无视他。
他习惯性地就想把手搭上叶鹤的肩膀准备瞬移,动作到一半却突然顿住,想起叶鹤那“别碰我”的警告,只好改为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走了,悟那边完事了,跟上吗?”
叶鹤这才像是被惊醒,目光聚焦,淡淡地“嗯”了一声。
五条彻这才把手按在他肩上,熟悉的空间扭曲感袭来,短暂的眩晕后,两人已经出现在一栋摩天大楼的顶端。
下方,正是五条悟拎着天内理子,被几个穿着统一、长相一模一样的诅咒师团团围住的场景。
叶鹤迅速收敛心神,看向下方。
五条彻示意他放松,语气带着对弟弟实力的绝对自信:“放心,这种程度的废物,悟随手就能清理干净。”
叶鹤倒不是担心这个,他的目光扫过下方那群诅咒师,又看了看五条彻,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是蠢货吗?”
五条彻被问得一懵,大为不解:“哈?我怎么了?”
叶鹤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至少留一个人在那边吧?那个星浆体的女仆,看起来可不怎么能打。”
五条彻更疑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是你刚才同意我带你过来的吗?”
叶鹤怔了一下,这才回忆起自己刚才确实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刚才不在状态。送我回去。”
而就在他们这简短的几句对话间,下方的五条悟已经近乎戏般将那个诅咒师打得落花流水,直接将那个会分身的诅咒师轰进了旁边的大楼里,激起一片烟尘。
五条彻美滋滋地观赏着弟弟行云流水的战斗,注意到五条悟似乎又开发出了新的术式应用,嘴角忍不住又向上扬了扬,露出一个与现场肃杀气氛格格不入的欣慰笑容。
然而,紧接着,他们超乎常人的耳力便清晰地捕捉到了天内理子说的话。
那个星浆体的女仆被绑架了。
……
五条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有些无语。
叶鹤也凝神了一瞬,但他最先注意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抬眼望向五条彻,发现后者的眼神其实从未真正离开过下方的五条悟,那么,悟刚才那句“超累人”,五条彻肯定也听到了。
叶鹤伸手,轻轻拍了拍五条彻紧绷的肩膀,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放心,有我们在。”
五条彻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杀意,将注意力拉回现状,快速说道:“那个星浆体,天内理子,在黑市诅咒师平台被挂了悬赏,三千万。下面这些,应该都是冲着赏金来的。”
叶鹤“嗯”了一声,冷静分析道:“这些人本身实力不济,造不成致命威胁,但像这样一波接一波地出现,目的就是不断骚扰,让人精神持续紧绷,像跳蚤一样烦人,消耗精力。”
五条彻猛地转头看他,赤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
叶鹤对他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没错。有人想用这种办法,一点点磨损悟和杰的精力,特别是……需要持续维持精密术式的悟。”
五条彻垂在身侧的手瞬间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虽然五条悟天赋绝伦,实力强悍,但他毕竟还年轻,经历过的磨砺远不够多。
更何况,五条彻会为五条悟解决所有烦恼,哪怕这个烦恼还未出现在五条悟面前。
这种针对精神耐力的阴损消耗战,让五条彻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厌恶和暴怒。
叶鹤继续用平淡却冰冷的语气说道:“这种手法,精准、耐心、高效,不像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新手,更像……经验老到的顶级猎手惯用的策略。”
他们看着楼下,五条悟已经带着天内理子,迅速离开了现场。
叶鹤和五条彻在高楼顶端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两人异口同声,吐出了那个被反复提及,此刻显得无比危险的名字:
“伏黑甚尔。”
叶鹤忍不住啧了一声,眉宇间染上毫不掩饰的厌烦。
他很少如此明显地表现出对某个人的情绪,但这个伏黑甚尔,其行事风格和可能带来的威胁,都让他感到恶心。
“之后找个机会杀了吧,”叶鹤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省得一直冒出来碍眼。”
他转向五条彻,语气转为务实:“你的咒力还撑得住?一直带着人瞬移,消耗不小。”
五条彻随意地摆摆手,脸上依旧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没事,短距离移动消耗不大。”
但他随即摸了摸下巴,估算道,“不过照这个情况,今天估计最多再来个两趟短距离的了。”
叶鹤点头表示了解:“先跟上去看看他们那边具体什么情况。我维持隐身屏障,我们离近点。”
他顿了顿,看向五条彻,问得更具体,“你现在,能离悟多近?”
五条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混不吝的笑:“束缚规定是三米,但可以无视束缚5分钟。”
叶鹤挑眉:“硬抗反噬五分钟?”
五条彻哼笑一声:“那你别管。”
下一瞬,周遭景物模糊又清晰。
两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一条昏暗小巷的二楼狭窄围栏上,身形被叶鹤迅速张开的隐身屏障完美遮蔽。
然而,就在他们出现的下一秒——
下方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几乎同时有所感应,猛地抬头看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夏油杰皱紧了眉头,紫色的眼眸中再次闪过一丝困惑。
又是那种感觉……
哥哥就在附近的错觉?
今天这是怎么了?
而五条悟则是抬手扶了扶小圆墨镜,苍蓝色的眼眸透过镜片扫过他们隐匿的位置。
不过他并没有干什么,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继续着之前关于如何营救黑井的讨论。
隐身屏障内,叶鹤低声对五条彻道:“感知越来越敏锐了,成为特级是迟早的事。”
五条彻与有荣焉地扬起下巴,赤红的眼眸里满是自豪:“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弟弟。”
他们的注意力回到下方的对话。
夏油杰沉声说黑井被绑架是他的失误,什么交换人质,什么交易……
叶鹤后面的话都没太听进去。
他的目光牢牢锁在夏油杰脸上,看着那熟悉的眉眼间染上的清晰的自责和凝重。
这样的杰……叶鹤是陌生的。
在他的羽翼之下,他从不曾让杰流露出这样的情绪。
他会为他扫平一切障碍,将所有可能引发负面情绪的因素扼杀在摇篮里。
他应该感到不悦,甚至应该立刻现身,告诉杰这并非他的错,一切有他在。
但奇怪的是,一股莫名的复杂的情绪同时涌上心头。
他看着这样的杰,看着他会为他人的安危而自责,会主动承担责任,会思考对策……
这个少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长成了一个会为他人忧心,有担当,鲜活而真实的人。
他欣喜于杰的这份人情味,这证明他将杰养育得很好,正直而善良。
可心底深处,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涩意悄然蔓延。
他的杰,似乎不再全然属于他那个被精心保护起来的世界了。
三个人没有商讨太久,很快决定立刻动身前往冲绳营救黑井。
待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巷口,叶鹤才缓缓撤去了隐身屏障。
他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巷口,低声重复了一遍他们要去的目的地。
“冲绳吗……”
叶鹤转头对五条彻干脆利落地吩咐道:“回去简单收拾一下,我们也坐飞机过去。”
他略一停顿,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考量:“别用咒术赶路了,保存体力。”
显然,他对即将可能发生的冲突有着预估。
五条彻点头表示明白,转身刚要离开,脚步却一下子顿住了。
他扭过头,脸上带着点茫然,指着自己:“等等,我怎么回去?用走的?还有,你的车不是还扔在女校那边吗?”
叶鹤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属于资本家意味的微笑。
他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对着那头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句。
不到五分钟,巷子口就传来了沉稳的引擎声。
两辆线条流畅、颜色低调但质感绝佳的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停在他们面前。
与此同时,叶鹤的手机响起,助理恭敬地汇报,女校门口那辆车已经安排人员前往,会直接开回叶鹤的住所。
五条彻看着这效率,嘴角抽了抽,认命地拉开车门坐进其中一辆的后座,忍不住感叹道:“虽然五条家也不差钱,但这种随时随地有人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做派,还真是学不来啊。你这资本家的生活,也太自在了点。”
叶鹤正走向另一辆车,闻言回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更加真切几分的笑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和深意:
“所以,我才说,要远离那些封建古老的家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