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冲绳的阳光和海风仿佛还残留在感官里,但五条悟、夏油杰、理子和黑井四人已经回到了东京,踏入了咒术高专那熟悉而肃穆的结界之内。
连日来的紧张奔波似乎暂时告一段落,几人的精神都不自觉地松懈了几分,一边走着,一边低声交谈着冲绳的见闻。
然而,就在这片刻的宁静中,五条悟那千锤百炼的感知猛地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他甚至没有回头,身体已经凭借本能向侧方猛地一闪。
“嗤!”
一道冰冷的寒光几乎贴着他的衣角掠过,将空气都撕裂出细微的声响。
一击落空,手持短刀的伏黑甚尔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那双总是带着点惫懒和野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味:“哦?很有精力嘛,小子。”
五条悟站稳身形,苍蓝色的眼眸中锐光乍现,他嗤笑一声,语气带着了然和嘲讽:“怪不得我哥一直跟着呢。”
伏黑甚尔歪了歪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语气却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原来如此。那个五条彻,还在当你的跟踪狂保镖啊?”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往事,扯了扯嘴角,“小时候见你的时候,他就总躲在暗处盯着,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这副德性。”
几乎是伏黑甚尔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撕裂空间般骤然出现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速度快得只留下一抹残影。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五条彻站在那里,白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平日里那副懒散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几乎化为实质的冰冷杀意。
他那双赤红的眼眸死死锁定着已经跃开数米远的伏黑甚尔,里面翻涌着暴戾与一种仿佛被触及了最不容触碰逆鳞的极致的愤怒。
伏黑甚尔对于五条彻的出现似乎并不意外,他轻松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扯了扯嘴角,语气依旧带着那股令人火大的随意:“哦,好久不见啊五条彻。上次碰面,还是在地下拳击场那边吧?怎么,今天不打算继续看戏了?”
五条彻没有理会他的寒暄。
他的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回响,沢田优那句冰冷的预言:“五条悟会死。”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五条彻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一字一句地砸向伏黑甚尔:“刺杀星浆体的三千万悬赏,是你放出来的烟雾弹。用那些垃圾来恶心悟,让他疲惫,让他在回到高专,自以为安全了的最后关头松懈下来。”
“你真正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悟身上那十亿日元的悬赏,是吗?”
伏黑甚尔面对这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却只是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脸上甚至露出一个堪称纯良的无奈笑容:“没办法嘛,十亿哎,够我逍遥快活好久了。干完这一票,我就彻底退休了。”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五条彻不再废话,周身咒力轰然爆发。
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通体漆黑造型古朴的长剑,剑身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散发出不祥而强大的气息。
他身影一动,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伏黑甚尔面前,手中黑剑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毫不留情地当头斩下。
下方的五条悟和夏油杰见状,立刻想要上前助战。
“别动。”
五条彻甚至没有回头,只是一声冰冷的低喝,伴随着一个凌厉如刀的眼神扫过来,瞬间将两人的脚步钉在原地。
那眼神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这里交给我”的绝对自信。
五条悟撇了撇嘴,虽然有些不爽,但还是哼了一声,收回了迈出的脚步。
他扭头对有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的理子和黑井说道:“走吧,我们先去天元大人那边。”
这是他们最初的任务。
他转过头,却发现夏油杰还愣愣地看着上空激战的两人,尤其是盯着五条彻手中那柄黑色长剑,眉头紧锁。
五条悟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啦,我哥不会有事的。”
夏油杰这才回过神,无语地瞥了五条悟一眼:“我没有在想这个。”
他指了指那柄黑剑,语气带着浓浓的困惑,“我只是在想,你哥的武器是什么?我怎么感觉那么眼熟?”
经他这么一说,五条悟也搓了搓下巴,仔细打量起那柄黑剑,蓝色的眼眸里也闪过一丝疑惑:“唔……以前确实没见他用过这个。估计是随手从哪里拿的吧?”
他对自家哥哥层出不穷的手段早已见怪不怪。
“先别管这个了,任务要紧,我们快走。” 五条悟催促道。
夏油杰压下心中的疑惑,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空中那激烈碰撞在一起的两道身影,以及那柄让他莫名在意黑色长剑,转身跟上了五条悟等人的脚步,朝着高专深处走去。
直到踏入地下薨星宫那幽深而庄严的入口,天内理子才仿佛从一场短暂的梦中惊醒,意识到自己即将与黑井,与过去所熟悉的一切,彻底分别。
那沉重而古老的氛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黑井眼中含着泪,强忍着不舍,与她做着最后的告别。
五条悟和夏油杰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催促,只是沉默地注视着这对即将分离的主仆。
两个少年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在无声中确认了某些事情,但并未说破。
当天内理子独自一人,跟着他们继续走向薨星宫深处,靠近那传说中的主殿时,走在前面的五条悟突然开口,打破了沉寂。
他的声音不像平时那般张扬,反而带着一种难得近乎直白的认真:
“理子,你真的想被同化吗?”
天内理子的脚步顿住了,她低下头,看着脚下冰冷古老的石砖,抿紧了嘴唇,没有回答。
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回答。
夏油杰与五条悟再次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了然。
他继续温和地引导着天内理子向前,边走边向她介绍着薨星宫的情况,以及同化具体需要做些什么。
他的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敲在天内理子的心上。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
夏油杰看着她这副模样,话锋忽然一转,声音依旧平淡,却异常清晰地传入天内理子耳中:
“或者”
他顿了顿,确保少女听清了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掉头回去。”
“和黑井小姐一起,回家。”
天内理子猛地抬起头,紫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直直地看向夏油杰,又看向旁边抱着后脑勺,一副“随你便”表情却眼神认真的五条悟。
夏油杰继续说着,提到了他们老师的暗示,提到了在见到天内理子之前,他和五条悟就私下商量好的事情。
如果星浆体本人拒绝同化,那么即便因此与天元大人开战,他们也无所畏惧。
“没关系的,理子。”夏油杰的语气坚定起来。
五条悟也咧开嘴,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带着点嚣张却无比可靠的笑容,接口道:“我们可是最强的啊!”
两人并肩站着,异口同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仿佛能撼动一切的自信和承诺:
“我们能保护你的未来。”
这句话如同击碎了最后一道心防,天内理子一直强忍的泪水瞬间决堤,顺着脸颊滑落。
她哽咽着,声音颤抖却无比清晰:“我想继续和大家在一起!我想和黑井永远在一起……”
巨大的情绪冲击下,她再也忍不住,扑上前去,紧紧抱住了眼前的两个少年,放声大哭起来,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委屈和对未来的期盼都宣泄出来。
五条悟和夏油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愣了一下,随即都露出了有些无奈又带着点纵容的表情,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任由她哭泣。
等到天内理子情绪稍微平复,擦干眼泪,准备跟着他们一起离开薨星宫时,她看着幽深的来路,脸上依旧带着一丝不安和害怕,小声问道:“我们就这么出去,真的没问题吗?”
夏油杰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转过头,看向天内理子,脸上露出了一个让人安心的温和的笑容。
“没问题的。”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然后,在五条悟和天内理子略带疑惑的注视下,他当着他们的面,不慌不忙地掏出了手机,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将手机举到了耳边。
他的目光掠过薨星宫古老的石壁,仿佛能穿透这厚重的阻隔,看到外面可能存在的风雨。
“我会解决所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