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鹤继续翻阅着漫画,但周身的气息已不复之前的平静,渐渐凝沉如实质。
当看到夏油杰被伏黑甚尔完全压制,胸口被狠狠划开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时,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死死攥紧,手臂肌肉绷紧,青筋如虬龙般暴起。
紧接着,画面中伏黑甚尔竟一脚踹在夏油杰的脸上时。
“咔嚓。”
叶鹤手边的茶杯应声碎裂,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弥漫开来,让房间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周围的其他几人也都皱紧了眉头,对漫画中伏黑甚尔的行为感到极度不适与愤怒。
在别人家门口连砍两个孩子算怎么回事。
几个人交换着眼神,已然达成默契。
虽然最终这个伏黑甚尔注定要留给五条彻亲手解决,但在这之前,他们不介意动用些手段,好好招待一下这个嚣张的术师杀手,让他也尝尝被恶心的滋味。
叶鹤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怒火,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翻开了下一页。
他完全跳过了那些关于盘星教的无聊对话,只快速扫过几眼,记住了其中几个关键人物的面容和名字。
他瞥了一眼旁边脸色同样不善的乌丸泽、津岛雅嗣和沢田优,直接大方地开口,声音冷冽:
“这些人,给你们了。”
乌丸泽和津岛雅嗣闻言,扯了扯嘴角:“谢谢,总算有点能让我们泄火的东西了。”
叶鹤语气平淡无波:“客气,只是怕你们先憋死。”
他没理会几人瞬间变得更加危险的脸色,径直翻开了下一页。
然而,下一页的画面,让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满脸鲜血的五条悟站在那里,白色的头发被血污黏连,神情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近乎非人的癫狂与平静的矛盾混合体,正对着伏黑甚尔打着招呼。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集中到了五条彻身上。
五条彻死死盯着画面中弟弟的模样,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沙哑与心疼,低声喃喃:“悟……哥哥的心脏受不了啊……”
接下来,漫画展现了五条悟的自述。
他平静地叙述着自己如何在生死关头放弃了无谓的反抗,转而全力钻研并发动了反转术式。
他淡漠地评价着伏黑甚尔唯一的失误,就是没有当场割下他的头颅。
他脸上带着一种奇异而纯粹的愉悦,说这个世界让他感到快乐……
最后,他带着淡淡的、却仿佛能睥睨一切的笑容,说出了那句: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五条彻慢慢地睁大了眼睛。
那双赤红的眼眸中,瞬间涌入了太多太复杂的情绪。
有看到弟弟突破极限、变得更强的极致喜。
有后知后觉,几乎将他淹没的恐惧与后悔。
更有无边无际,恨不得以身相替的心疼……
种种极端矛盾的情绪在他体内疯狂冲撞,使得五条彻此刻的状态变得极其不稳定,周身的气息紊乱而危险,宛如一颗随时可能被引爆的炸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在场的其他人都下意识地悄悄挪动脚步,离他远了一些。
叶鹤感受着身边那几乎要失控暴走的咒力乱流,眉头紧紧锁死。
他真想直接给五条彻一拳让他清醒过来,又怕这一拳下去反而成了引爆的导火索。
他只能强行压下动手的冲动,迅速翻到下一页。
画面中,五条悟抬手,一个威力恐怖的“茈”轰然爆发,直接将伏黑甚尔炸得只剩下半边残破的身躯。
叶鹤心中猛地一沉,甚至来不及为五条悟的强大感到丝毫欣慰,瞬间察觉到身边五条彻那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轰——!”
庞大的失控咒力如同决堤的洪流,猛地从五条彻体内爆发出来,疯狂地席卷整个房间。
昂贵的家具,精致的摆设在这狂暴的力量下如同纸糊般被撕裂、碾碎。
叶鹤反应极快,一个闪身挡在了乌丸泽等几个没有咒力的人身前,同时意念一动,那根一直缠绕在五条彻腰间属于他的墨玉长鞭仿佛受到召唤,隔空飞回他手中。
长鞭入手瞬间延展,带着破空之声,如同有生命的黑蛇般激射而出,精准地缠绕上五条彻的脖颈,骤然收紧。
“五条彻!”叶鹤沉声厉喝,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与压迫感,“你冷静点。”
然而,五条彻此刻脸上竟浮现出与漫画中五条悟如出一辙的、混合着狂气与冰冷的癫狂笑容。
他仿佛完全感觉不到脖颈上的束缚,赤红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叶鹤,那疯狂的笑声才稍稍顿住,周身暴走的咒力也随之缓缓收敛。
他平静地笑着,但那笑容却让人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叶鹤,”他用一种异常平静,却暗藏汹涌的语调说,“悟他真是个天才,对吧?”
叶鹤紧紧握着鞭柄,眼神锐利,沉声回应:“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所以,你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五条彻随意地摆了摆手,脸上那令人不安的笑容依旧挂着:“抱歉,一时没忍住。”
他说着,竟然真的像个没事人一样,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甚至还对着众人露出了一个带着点无辜意味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个差点拆了房子的人不是他。
叶鹤看着他这副样子,额角青筋跳了跳,忍了又忍,正想再说些什么。
一旁的乌丸泽却突然地插话:“五条彻,之后这里的维修费用清单,我会寄到你的账上。”
五条彻脸上那故作无辜的笑容,瞬间垮了下去。
叶鹤看着五条彻瞬间垮掉的脸色,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活该。”
他收敛了笑意,低头准备继续翻阅手中的漫画,却发现自己已经看到了最后一页。
故事似乎在高专战斗结束后就戛然而止。
他眉头微蹙,抬头看向沢田优,带着疑惑问道:“没了吗?”
他清楚地记得,沢田优之前强调过,这次事件的关键在于夏油杰的心态转变,而漫画显然没有刻画到这一部分。
沢田优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在叶鹤脸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种审视和不易察觉的忧虑。
她沉吟了一下,反而问了一个似乎与当前情景毫不相干的问题:
“叶鹤,我上次说的……‘有些事情,该回应就回应’。你的回应,想好了吗?”
叶鹤明显愣住了,握着漫画书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他完全没料到沢田优会在这个时间点,如此直白地提起这件事。
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她探究的目光,喉结微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这对后面的剧情,很重要吗?”
他试图将问题引回正轨,用理性的关乎大局的理由来搪塞。
沢田优静静地看着他回避的姿态,深棕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无奈,又像是早已预料。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仿佛承载了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
“算了。”她轻声说道,不再逼迫,“你看吧。”
说着,她像是变戏法一般,从身侧拿出了另一本外观相似的漫画书,递到了叶鹤面前。
那本漫画的封面色调似乎比之前那本更加暗沉,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
叶鹤的视线落在第二本漫画上,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他隐隐感觉到,沢田优此刻拿出这本漫画,才是夏油杰真正的故事。
而他一直试图逃避和压抑的东西,或许即将被这本漫画改写。
他伸出手,接过了那本沉甸甸的漫画,指尖触及冰凉的封面时,竟微微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