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鹤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五条彻的号码。
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对方挂断,叶鹤脸上并无愠色。
因为下一秒,他面前的空气便如同水波般剧烈扭曲变形,一个高大的身影凭空显现。
五条彻已经到了。
五条彻一出现,目光并未第一时间与叶鹤交汇,反而精准地落在他颈侧一处被衣领半遮半掩,却依旧能看出暧昧形状的淡红痕迹上,脸上露出玩味又了然的神情。
“唔,”五条彻拖长了调子,语气带着点促狭,“悟之前和我说,你和杰终于搞到一起了,我还有点不敢信呢。”
他上下打量着叶鹤,摇了摇头,仿佛十分惋惜,“你之前那副宁死不开窍的木头样子,可是深入人心啊。”
叶鹤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惯常的,温和而疏离的浅笑,只是眸底没有半分温度,语气中带着轻飘飘的杀意:“再说废话,现在就杀了你。”
五条彻从善如流地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脸上的戏谑收敛了些,语气转向正经:“好吧,谈正事。伏黑甚尔那边已经开始动手清理我们之前发布的那些的悬赏了。目前进展不错,五条家已经有两个确认被他处理掉了。”
叶鹤拿出手机,熟练地调出某个暗网界面,查看了上面的悬赏状态,果然显示有两项任务状态已更新为“已完成”。
“效率不错。”叶鹤放下手机,随意地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问道,“等他按照清单把所有目标都清理干净之后,我们再动手处理他?”
五条彻点了点头,眼神冷冽:“优姐是这个意思。我们直接干预,会受到反噬,代价不小。伏黑甚尔本身就在这个故事线里,由他动手合情合理,也最方便。”
利用规则内的棋子清除规则内的障碍,这是最省力的方式。
“明白了。”叶鹤拿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外套,利落地穿上,一边整理袖口,一边看向五条彻,“在那之前,先把你身上的‘束缚’解开。一年了,也该差不多了。没必要让悟一直受这委屈。”
提到“束缚”和“悟”,五条彻的目光瞬间暗沉了下去,仿佛有浓稠的墨色在其中翻滚。
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是啊……是时候了。”
自从他看完那本漫画后,心脏就像被无形的巨石压着,一直处于一种惴惴不安的状态。
痛苦、窒息、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几乎没让他睡过一个好觉。
闭上眼,就是五条悟死亡时破碎的景象,是他独自一人行走在人群中孤独的背影,是他被迫扛起整个咒术界,笑容背后无人理解的沉重负担……
每一个画面,都在反复凌迟着他的神经,让他喘不过气。
他无数次想将那个看似无所不能,实则内心依旧有着柔软角落的弟弟紧紧拥入怀中,告诉他“不用怕,有哥哥在”,却被自己亲手施加的“束缚”牢牢锁住,无法靠近。
他只能偷偷把悟叫出来,买上一大堆他喜欢的甜食,堆在他面前,试图用这种方式传递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
可他永远忘不了,悟看着那些精致的点心,眼神却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抬起头,那双苍天之瞳直直地望进他心底,清晰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渴望被拥抱的神情。
那一刻,五条彻几乎要捏碎自己的指骨。
内心翻涌的杀意,如同失控的海啸,不止是针对伏黑甚尔,更是针对这个无能、被迫妥协、连拥抱弟弟都无法做到的自己。
以及,所有可能导致那绝望未来成真的一切阻碍。
叶鹤垂眸,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那枚通体漆黑的扳指。
心念微动间,扳指再次化作那条幽光内敛的长鞭。
他没有将其握在手中,而是手腕一抖,长鞭便如拥有生命般灵巧地缠绕在他劲瘦的腰际,如同一条蛰伏的黑色腰带,收敛了所有气息。
他抬眼看了一下身旁依旧沉浸在痛苦与杀意漩涡中的五条彻,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是一样的心情。”
“所以,”叶鹤收回手,眼神锐利地望向虚空,仿佛能穿透空间,锁定他们的目标,“出发吧。一点点去改变这个世界,改变未来,改变他们的命运。”
五条彻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所有翻腾的激烈情绪都被强行压入眼底最深处,只余下一片近乎死寂的平静。
他反手也重重拍在叶鹤的肩头,力道带着一种盟约般的确认。
“走。”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间再次扭曲。
叶鹤只觉得眼前景象倏然变幻,定睛时,已身处一片树林之中。
不远处,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咒力碰撞的嗡鸣。
他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传统咒术师服饰,须发皆白的老者,正与一个形态扭曲的一级咒灵缠斗。
看那老者游刃有余的姿态和使用的术式,显然也是咒术界高层中那些迂腐保守派的一员。
叶鹤知道这个老者独自出现在这里是五条彻的手笔,也懒得去探究这家伙具体是怎么做到的。
他眼神一冷,缠绕在腰间的长鞭瞬间出动,带着破空的厉啸,直取那老者的要害。
五条彻则好整以暇地停留在远处一棵树的阴影下,双臂环抱,平静地观战。
他内心没有丝毫担心,毕竟一个一级咒灵加上一个养尊处优,实战能力早已退化的老家伙,对叶鹤而言,连热身都算不上。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
战斗几乎在开始时就已注定结局。
不过短短几分钟,那老者的护身术式便被彻底击溃,长鞭如同黑色的闪电,瞬间洞穿了他的心脏。
咒灵在失去目标后,也被叶鹤随手一鞭抽散。
叶鹤手腕一抖,染血的长鞭发出一声清鸣,血珠被尽数震落,恢复幽黑的本色,重新缠绕回他的腰间。
他面色平静地走了回来,只是眉宇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临死前还要摆出前辈的架子对我喋喋不休地说教,”叶鹤语气冰冷,“真是迂腐到骨子里的东西。”
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如此教导过了。
叶家那些曾经或许还有异议的老家伙,早已在他绝对的实力和铁腕手段下变得服服帖帖,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而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更是早早将家主之位甩手给他,心安理得地当起了一个只懂得挥霍享乐的富贵闲人,对叶鹤的所有决定无不言听计从。
这场战斗本身毫无挑战,但对方那套陈腐僵化的论调,着实恶心到了他。
叶鹤甚至觉得,这一架对他伤害最深的不是体力,而是心情。
五条彻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显然对叶鹤的吐槽感同身受:“习惯就好,这帮老东西都这德行,脑子里除了那套规矩和辈分,就没别的东西了。”
他促狭地眨眨眼,给出一个不靠谱的建议,“要不然,下一个目标,你先把耳朵堵上再动手?”
叶鹤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懒得接这话茬。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将那股因厌恶而升起的烦躁压下。
清理,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