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这个其实没见过几次面,但每次见面都对他颇为温和的鹤哥。
但是,叶鹤是津岛雅嗣的朋友。
想到那个名字,太宰治刚刚因为螃蟹而雀跃起来的心情瞬间跌回谷底,甚至比之前更加阴郁。
他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叶鹤之间的距离,又恢复了那副疏离冷淡的模样。
恰好这时,叶鹤的秘书提着几个包装精美的食盒匆匆赶来,里面正是刚刚吩咐后厨紧急料理打包好的帝王蟹。
太宰治示意身后的手下接过食盒,然后对着叶鹤随意地挥了挥手,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再见啦,鹤哥。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能这么大方地请我吃螃蟹。”
叶鹤也微笑着对他招招手,语气依旧温和:“当然。”
就在太宰治转身,准备带着手下离开宴会厅的瞬间,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向着远处某个方向极快地瞟了一眼,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狡黠光芒。
紧接着,他脚步一顿,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回身,向前急冲几步,整个人几乎要撞进叶鹤怀里。
叶鹤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身体下意识地想要后退避开,但太宰治却在即将真正碰到他的前一刻,精准地停住了。
维持在一个极其暧昧,从某些角度看仿佛已经亲密依偎,实则并未真正接触的距离上。
叶鹤见他停下,便也按捺住了避开的冲动,想看看这孩子到底想干什么。
太宰治抬起手,对着叶鹤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低下头。
叶鹤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从善如流地微微弯下腰,将耳朵凑近,想听听他到底要说什么。
然后,他便听到太宰治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带着一丝恶劣笑意的气音,轻轻说道:
“你待会……要完蛋了哦,鹤哥。”
叶鹤闻言愣了一下,完全没明白这句没头没脑的警告是什么意思。
然而,太宰治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说完这句话后,立刻抽身后退,带着他那群同样莫名其妙的手下,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宴会厅,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的拐角处。
徒留叶鹤一个人站在空旷的阳台上,对着空气微微蹙眉。
但是,几乎就在太宰治身影消失的下一瞬间。
叶鹤敏锐的听觉捕捉到远处高空传来一阵细微却急促的破空声。
他下意识地抬头,循着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骑乘着一只蝠鲼状的咒灵,以一种近乎俯冲的速度,朝着他所在的宴会厅方向飞来。
是杰。
而此刻,夏油杰脸上的表情,在月光和远处灯火的映照下,清晰可见。
紧绷的下颌线,微抿的嘴唇,以及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中显而易见的不悦。
叶鹤瞬间福至心灵,立刻明白了刚才太宰治那句“你完蛋了”是什么意思。
那小子……是看到了正赶来的夏油杰,才故意凑上来做出那副暧昧姿态,临走还要坑他一把。
叶鹤简直哭笑不得,他就说今天太宰治怎么这么“乖顺”,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眼看着夏油杰越来越近,为了避免引起普通人的恐慌和围观,叶鹤极快地抬手,随手布下了一个简易的“帐”,黑色的结界如同薄纱般迅速笼罩了整个阳台区域,隔绝了内外部的视线与声音。
刚刚布完“帐”,一道身影便裹挟着夜风的凉意和一丝怒气,精准地穿过“帐”的界限,“砰”地一声轻响,落在了叶鹤面前的阳台地面上。
是夏油杰。
他没有穿咒术高专的制服,而是换上了一身叶鹤给他买的私服。
简单的白色衬衫,搭配一条剪裁合体的黑色高腰长裤。
这身打扮将他挺拔的身姿和纤细柔韧的腰线勾勒得淋漓尽致,在月色下有种勾人心魄的美感。
叶鹤的目光不自觉地沉了沉,喉结微动。
夏油杰刚在叶鹤面前站定,甚至没来得及平稳呼吸,就立刻一个箭步凑上前,像只确认领地的小兽,对着叶鹤的颈窝、胸前一阵猛嗅,同时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
“刚刚那个人是谁?他怎么离你那么近?”
叶鹤被他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颈窝处乱蹭的动作撩拨得心头发痒,忍不住低笑出声,抬手稳稳地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身,手掌在他因为微微紧绷而显得格外清晰的后腰脊柱沟处安抚性地拍了拍。
“怎么,”叶鹤的声音带着愉悦的揶揄,响在夏油杰耳边,“又吃醋了?”
夏油杰不理他的调侃,又仔细闻了好一会儿,确认叶鹤身上除了他本身清冽的气息和自己熟悉的冷香,并没有沾染上任何陌生的味道后,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下来。
他像是耗尽了力气,把脸深深埋进叶鹤的怀里,闷闷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传出来:
“……都怪你。”
叶鹤从善如流,手掌上移,轻轻拍抚着他后颈柔软的发根,语气纵容又带着点认真的自责:“嗯,怪我。怪我没有给我们杰十足的安全感。”
夏油杰在他怀里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叶鹤会这么直接地认错。
他抬起头,想要说点什么,比如“倒也没有真怪你”什么的,但话语在接触到叶鹤那双深邃的,此刻只盛满他一个人倒影的眼眸时,突然哽在了喉咙里。
两天……虽然只是短短两天没见,但那份汹涌的思念早已如同藤蔓般缠绕住他的心脏,此刻在叶鹤温暖的怀抱和专注的注视下,更是疯狂地滋长起来。
他看着他,感受着他坚实臂膀带来的安全感,和他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体温。
所有因为短暂分别而产生的不安,因为看到陌生人与他亲近而升起的醋意,都融化在了这浓得化不开的思念里。
而这一次,没有等夏油杰再次主动索求。
叶鹤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夏油杰因为情绪激动而显得有些颜色偏淡的唇瓣上,眸色渐深。
他托在夏油杰后颈的手掌微微用力,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俯身,精准地吻住了那双他思念已久的唇。
唇齿间的缠绵温柔而绵长,夏油杰沉浸在这份独有的亲昵里,只觉得浑身发软,几乎要融化在叶鹤温暖的怀抱中。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模糊远去,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和心跳声。
紧密相贴的身体,让他清晰地感知到某些不受控的变化。
夏油杰耳根发烫,轻轻推了推叶鹤的胸膛。
叶鹤依言微微退开些许,额头仍抵着他的,鼻尖相触,呼吸交融,低声问:“怎么了?”
声音带着未散的低哑。
夏油杰微微喘息着,试图平复紊乱的呼吸,目光有些闪烁,最终还是凑到叶鹤耳边,用极轻的气音说道:“……去厕所。”
叶鹤环抱着他的手臂骤然收紧,随即又缓缓放松,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他在夏油杰被吻得嫣红的唇上又轻轻印了一下,语气带着无奈的宠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灼热:“怎么这么大胆……”
夏油杰没有回答,只是将发烫的脸颊更深地埋进叶鹤颈窝,露出的耳廓染上了漂亮的绯色。
……
直到宴会临近尾声,秘书才在会场一角寻到叶鹤的身影。
他刚刚从洗手间的方向走出来,衣着依旧整齐挺括,只是之前戴着的银边眼镜收了起来,及腰的墨色长发也用一根简单的发绳束起,少了几分斯文,多了几分利落。
他身旁的夏油杰始终微低着头,安静地跟在叶鹤身侧,大半身形被叶鹤挡住,秘书并未看清他的样貌,当然他也识趣地没有多看。
叶鹤神色如常地听完秘书的汇报,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自然地揽过夏油杰的肩膀,带着他离开了宴会厅。
一坐进车内,关上车门,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夏油杰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靠进叶鹤怀里。
此刻才看清,他脸颊泛着未褪的红晕,唇比之前更加红肿,衬衫的领口微微开着,露出凌乱的红痕,衣物下摆更是凌乱搭在外面,甚至隐约可见些许的痕迹。
叶鹤指尖轻柔地抚过他微肿的唇瓣,声音低沉温和,带着温和的关切:“以后不要y…下去了,对身体不好。”
夏油杰眼神还有些迷离,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只是本能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发出无意识的轻哼。
叶鹤不再多言,发动了车子。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入夜色,向着住所疾驰而去。
窗外的繁华夜景,都不如夏油杰泛红的眼尾。
刚刚在厕所的匆忙,显然缓解不了两人的思念和体内的躁动。
真正的夜晚,属于他们的夜晚,才刚开始。